第54章(第2/6頁)

突然出現在宴春台的鬼影,接連遭到重創的樂聖與其嫡徒,七竅流血猝然昏迷的應愷,明明隨時能走但偏要等到此刻才突然發難的屍體傀儡……接連發生的所有變故都隱隱指向同一個答案。

其實幕後黑手已露出端倪,但最關鍵的真相還缺少一塊拼圖。

——應愷生死尚懸,現在不是去找那塊拼圖的時候。

徐霜策出了口氣,將沸騰了一路的思緒暫且按下。

他先擡手在自己右臂上一拂,那道被捅穿的傷口便隨靈力愈合,只在衣底皮膚表面留下了一道不明顯的疤痕;然後他才兩指並攏按在應愷眉心氣海,嘗試將靈力灌注進去。

誰知就在此時,應愷眼皮一顫,竟猛地睜開了!

連徐霜策都意外地一頓,還沒來得及開口詢問,卻只見應愷不顧眩暈坐起身,布滿血絲的眼睛直勾勾看向他,嘶啞迸出一個字:“徐——”

徐?

徐霜策眉心一跳,那瞬間他分明從應愷的眼神中看見了陌生、敵意和驚懼!

屋內死寂半晌,徐霜策終於遲疑道:“……應愷?”

仿佛被這一聲突然喚醒,應愷打了個激靈緊閉上眼,數息後再睜開時已經恢復了正常,長長吐出一口帶著血銹味的熱氣,沙啞道:“霜……霜策。”

徐霜策緊盯著他:“你怎麽了?”

應愷似乎正處在非常混亂的狀態裏,視線遊離神情恍惚,少頃才說:“我好像做了個夢,我——”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徐霜策緊盯著他追問:“夢見什麽了?”

“……”

應愷喉結明顯滑動了一下,咽了口唾沫。

“很多……很多血,死了很多人,我喊什麽都沒人聽見。然後周圍變得很熱,仿佛被業火炙烤了很久很久。”他精疲力盡地擡起頭:“這些都不是真的,對嗎?”

——很多血,死了很多人。

難道是柳虛之中鏡術後最恐怖的記憶,升仙台!

為什麽相隔千裏的兩個人會在同一時間看見它?!

徐霜策心臟仿佛墜入了某個寒冷的深淵,但面上卻沒有顯出任何異樣。他正面迎著應愷的目光,外表看不出內心的絲毫驚疑,冷靜道:“夢當然不會是真的。”

“可是……”

徐霜策的語氣平淡而不容置疑:“夢只是夢而已。”

應愷下意識點點頭,沉思了一會,終於釋然地嘆了口氣:“你說得對。”

頓了頓之後他又自言自語道:“夢只是夢而已……我應該聽你的。”

沒人看見徐霜策袍袖下的指甲正深深切在指腹中。

是啊,他們少年結識,同遊天下,生死至交——只要徐霜策斷然否定,應愷怎麽可能不信?

應愷扶了扶額角,道:“我這次暈倒事發突然,也不知到底是被人暗算還是自身原因,還夢見了一些……一些荒唐的景象。”

他含糊回避了那“荒唐的景象”究竟是什麽,擡頭看向徐霜策,剛醒來時的陌生和警惕已經完全消失,摯友之間習以為常的信任和熟稔又回來了:“此事殊為怪異,你有任何頭緒嗎,霜策?”

徐霜策卻回避了他的目光,“法華仙尊屍身逃走了,心臟裏藏著一段兵人絲。”

應愷瞬間把對夢境的最後一絲糾結完全拋到了九霄雲外:“你說什麽?!”

他一掀被子翻身就往外沖,但徐霜策動作更快,一把將他拉住了:“不可出去。”

“為何?!”

應愷平生最懼的便是驚屍之秘走漏,不僅為禍人間,還會牽連天下仙門,搞不好從此在世人眼中求仙問道就要變成妖魔外道了。他一掙便要往外跑,但徐霜策鉗著他的力道卻穩定不放松,聲音也是冷靜的:“此事已有頭緒,很快就能水落石出,但需要你稍作配合。”

應愷愕然:“配、配合什麽?”

·

半個時辰後,門被推開了。

萎靡不振的柳虛之被兩名醫宗弟子咬牙扶著,親自把穆奪朱送出房門,鏡術殘留的元神損傷讓他說話還有點發飄:“辛苦穆兄,辛苦穆兄。小徒能撿回一條命真是多虧你了,待他醒後一定登門致謝,大恩大德無以為報……”

穆奪朱面帶疲色:“懸壺濟世醫者仁心,恩德就不必提了。”

柳虛之頓時大為感動:“穆兄實乃吾輩楷模!”

穆奪朱謙虛道:“那是自然。診金兩萬付清即可。”

——啪嗒!

柳虛之手一松,折扇應聲掉地,半晌才艱難道:“……為何比去年又漲了五成?”

“什麽,五成?”

“……”

穆奪朱比他還訝異:“去年是白銀今年是黃金,如何只漲了五成?”

撲通一聲重響,醫宗弟子驚恐地撲上去:“樂聖大人!”“樂聖大人您還好嗎!”……

穆奪朱斯文地拍拍袖子,昂首闊步,背手走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