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這個世上,再也找不出能令他如此的人(第4/7頁)

詹東圳獨自走了一截,眼見離車太遠了,又折了回去,卻在夜色中,看到了迎面而來的謝銘皓。謝銘皓也在東正旗下上班,他們隨時都可能在公司碰面,可是這時的謝銘皓旁邊站著沈寫晴。她被謝銘皓牽著手,緩緩地散步。兩人沒有說話,卻態度親昵。詹東圳此刻退也不是,進也很難。謝銘皓瞧見他也是一怔,隨後抓緊了寫晴的手,不知道如何是好,卻沒有主動和詹東圳打招呼。

寫晴無意間擡起頭來,一眼便看見了詹東圳,眼神並不是對陌生人那樣的無視,而是一下子將眸子鎖住他。隨即她的眼波一聚,發出一聲尖叫,蹲在了地上。詹東圳驚呼一聲“寫晴”,急忙幾大步上去,準備扶她。哪知他一碰到她的手,她更加瘋狂,一面叫,一面張嘴就朝他的手臂咬下去,接著又在他身上的其他地方繼續撕咬。

謝銘皓急著去掰開,又怕弄疼她,只好將她箍住。她的手又開始拼命掙紮,伸出手想抓扯什麽,詹東圳不但沒躲,反而繼續站在那裏。很多人已經開始朝這邊看。

謝銘皓說:“東圳,你先走吧。”然後將寫晴掰過身,死死地壓在懷裏。

詹東圳愣愣地點頭,靜靜地走上了車。他在車裏坐了一會兒,手臂上那個牙印,烙得很深,尖牙咬得那裏已經破皮,他從觀後鏡裏看見堤壩上的兩個人已經深深地相擁在一起。他突然發動引擎,飛奔出去,直到徹底看不到後面的情景才開始慢慢減速。

到了城區,卻再不知道往哪裏開。他停下來,想跟什麽人打電話,卻又止住。手指不停地翻弄著掌中的手機,啪地將手機蓋合上,然後又用拇指和食指翻開。就這樣,手機蓋子一開一合,弄來弄去。所以,他的手機一般都是連接帶最先損壞。

他在車中靜默了許久,才啟動車子,開向別處。他打了個電話給趙淩菲。不到一會兒,她就在約定的酒吧出現。

“難得你也想在這種熱鬧的地方享受下生活,怎麽了?”

“突然想喝酒了。”

“你不是最煩這玩意兒嗎?”

詹東圳笑了笑沒有說話。

“算了,難得出來,我們不說這個,跳舞嗎?”

“貼面舞?”他笑。

“那得容老太婆我先去洗手間撲撲粉,免得面對面讓你看見我的魚尾紋。”說著,趙淩菲果然拿起手袋去了洗手間,留下詹東圳一人獨坐。

期間有美女來搭訕,他也是笑笑拒絕。

他看著台上的歌手在慢悠悠地唱著老舊的情歌,思緒卻飛到了別處。如今只有在每次看見他時,寫晴才有以前的影子,也不知是喜是憂。往昔的沈寫晴一直就不是一個像如今這般安靜的人。

他永遠記得第一次見到她的場景。詹沈兩家是世家,他少時卻因為身份的關系少在沈家出入。直到那次生日會上,一個小姑娘從樓梯上穿著一條周正的裙子緩緩地走下來,他才算第一次見到寫晴。這位沈家大小姐像個驕傲的公主一樣,眾星捧月般被人團團圍住,連正眼都不曾瞧他一下。

恐怕任誰也沒有猜到,日後她要嫁給他。後來每次見面,她都是那樣,無論對他也好,對寫意也罷,總是鼻子朝天,眼神中充滿了鄙視與不屑。她打小交友廣泛,是人群的中心,護花使者自然也不計其數,夜夜笙歌。

與他和寫意都不一樣。

可是即使這樣看不起他,她不是也遵從父命與他訂了婚?他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心中一駭,哪裏料想得到她如此傲慢的一位公主,會這麽容易就屈服了!他也記得,她又曾經用了怎樣的一種口氣故意在他面前,指著寫意的鼻子說:“你憑什麽能姓沈?野種永遠都只能是野種!”

他和寫意從小同病相憐,這樣兇惡歹毒的一句話,不僅僅羞辱了寫意,還一並羞辱了了他。話音未落,那時同樣執拗的寫意揚起手就摑了姐姐一個巴掌。要不是為了父親,順從他的意思,寫意無論如何也不會踏進沈家家門。

爸爸說:“寫意,爸已經老了,做了很多錯事,如今只是希望你們姐妹能親近些,好好相處。”

可惜,兩姐妹從未相互喜歡過。

“除了用‘野種’這個詞,你可以用任何不堪入耳的話罵我,而且冬冬也在這裏,你也不能這樣口無遮攔。”寫意怒道。

詹東圳站在寫意的後面,拉了拉寫意的手,示意她算了,畢竟她是她的親姐姐。可惜,這個細小的動作卻落入了寫晴的眼中,她撫著火辣辣的臉頰,怒火中燒,“口無遮攔?你也配和我說這句話?真是有什麽樣的媽,就有什麽樣的女兒!什麽冬冬不冬冬的,別給我來這一套,他姓詹名東圳,是我沈寫晴的未婚夫,和你蘇寫意沒有半點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