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阿衍,這個世界上,只有你才是我一個人的

吃過飯,靜姐去探望她在C城的同學。有很多人要去逛C城有名的夜市,叫寫意去,寫意累得要命,直搖頭回了酒店。本來她和靜姐分到同一間,但是靜姐說她不回來,她便只好在總台取了鑰匙,一個人住。

她一到酒店,就把電視機開得很大聲,感覺不那麽冷清。洗澡的時候,寫意隱隱覺得牙疼,開始還沒在意,後來躺在床上疼得居然翻來覆去地睡不著了。

她就索性坐起來繼續看電視,可是好像沒什麽用。一疼起來,就連脈搏一起一伏地跳躍也能加重疼痛,後來變成不僅僅是太陽穴,連帶整個右邊的頭蓋骨和耳朵都開始疼。

寫意耷拉著腦袋,靠在床上,很失落。她將電視調到娛樂節目,並且將音量開得很大,電視裏面不停地有爆笑聲傳出來。這不但掩蓋不了寫意的失落,反倒襯得她更加沮喪苦悶。

她這個人平時很樂觀,樂呵呵地到哪裏都是開心果,可是一旦獨處或者生病就憂郁悲觀得要命。正當她自己在內心掙紮著去找個診所看看或者買點止痛藥的時候,電話響了。

是厲擇良的電話。

寫意捂住疼痛的右邊臉頰,猶豫著要不要接。她不喜歡讓人家看到這麽軟弱的自己,尤其是在他的面前,感覺就像一個弱者搖尾乞憐一樣。她任那手機在床頭櫃上嗚嗚地振動。響了許久,她都沒有接。鈴聲斷了後小半會兒,又響了短信的提示音。

“你回去沒有?”

顯然,厲擇良沒有覺得她是故意不接電話的,大概只是認為她還在外面,沒有聽見。寫意嘆了口氣,想了想決定回他三個字:“我睡了。”

正要確認發送,沒想到進來一個電話,這樣一下“確定”按成了“接聽”。

她傻了一秒鐘,緩緩地將聽筒移到耳邊。

“喂。”她說。

“你回去了?”他問。

“嗯。”

她聽見他旁邊很嘈雜,還不時有人大聲說話,好像那頓飯還沒有吃完。可是噪聲只是持續了那麽須臾,就安靜了下來,他似乎是專門出門換了個地方說話。

“睡覺了?”

“嗯。”

她連續悶悶地應了兩聲。

“你怎麽了?”他又問,那語氣使寫意明顯感覺到他說這話的時候在皺眉。

“沒怎麽。”

“酒店裏就你一個人?”

“嗯。”

“你怎麽了?”他又問了一次,似乎略微有些不悅。

“沒怎麽。”她原封不動地再答了一次。

她回答完這個以後,電話的那頭久久沒有回音。沉默的時間如此之長,幾乎讓寫意以為他的或者自己的手機沒了信號。直到那邊隨著包間的門一開一合,又傳出來些許喧囂,寫意才確定他是真的在故意沒有說話。

寫意聽見,有個熟人路過時跟厲擇良打了聲招呼,打破了電話裏的這種沉默。他放下電話,跟那個人心不在焉地寒暄了幾句。

然後他又一次將電話放在耳邊:“你怎麽了?”這是他第三次這麽問,語氣生硬了許多。

“沒怎……”她的脾氣也跟著擰起來,哪知話音未落,他就冷酷地切掉了通話。

寫意盯著屏幕愣了愣,有些發狠地將手機的電池抽出來,扔在一邊。她坐在床上,抱著膝蓋。他問她怎麽了,她也不知道怎麽回答。她的心裏突然就覺得對他有一些排斥,真的是排斥。可是,他這個人一點也不懂得遷就她,居然就這麽硬生生地將電話掛了,而且這是一天中的第二次。

難道他不知道戀愛中的女人本來就會莫名其妙地生氣,也會莫名其妙地生出不安嗎?難道他不知道女人使小性子的時候,哄一哄就好了嗎?相處這幾天,他對她經常都那麽兇,時常還需要她涎著臉去逗他,不讓他生氣。他是真的在意她,還是只當她是個消遣的東西?

寫意想到這裏,捂住疼得厲害的右臉頰,將頭埋在膝間,心中異常傷感。不知道怎麽忽然心裏一揪,流下淚來,她在人前極少落淚,可是暗地裏獨處的時候卻愛哭極了。她仗著電視聲音的掩飾,一個人抱著枕頭居然大聲地嗚嗚直哭,將一肚子苦水全部發泄出來,鼻涕沾在上面也不管。哭著哭著累了,便轉成嚶嚶抽泣,擡起頭找了抽紙來擦眼淚和鼻涕。

這個時候,床頭的內線電話響了。

她知道,無非是客服部介紹早餐情況,或者是有人問需不需要特殊服務,這是出差住宿的商務酒店經常遇見的情況。她吸了吸鼻子,接起電話。

然後盡量用平靜的聲音“喂”了一下。

一般情況下,那個詢問“特殊服務”的人聽見是女性接電話,什麽也不說就會直接掛掉,彼此心照不宣。可是,她“喂”了一聲以後,居然聽見對方有些猶豫地喊了一句:“寫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