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吉兆之雪(第2/3頁)

就這麽一句,張嬤嬤說完便擡腳,折回門前去。

袁江略微愣了那麽一下,旋即了悟,一拍腦門,釋然舒氣。

傍晚時分,一場急雪飄下來。剛落時就已是鵝毛大雪,顧清霜原以為下不久,誰知竟就這樣又急又快地一直落個不停。

宮裏總說瑞雪兆豐年,她站在窗前看雪,心不在焉地笑說是好兆頭。

阿詩只在旁邊嘆氣:“但也要看是誰的好兆頭。”

——婉嬪那邊為表誠意,已然幫她打探上消息了。是以片刻之前就有小宦官來送過點心,閑說般意有所指地提起皇上早些時候又去看望了雲和郡主,碰上這大雪,恐怕只能借住雲和郡主的禪房了。

是啊,那可真說不準是誰的好兆頭。

雲和郡主先前總一副淡泊的樣子,對皇帝多有推拒。但近來因為大選之事,郡主本已急了,眼下又冒出一個她,只怕更覺耽擱不得。

這被大雪困住的日子,倒正好成事。

顧清霜倒不在意:“這有什麽的?我又不要他在我與郡主之間二選一。”

說著就起來:“早些睡了。今天多添些炭火,別凍著。”

“哎。”阿詩應下,轉身就添炭去了。顧清霜自去拎起熱水倒進銅盆,正要洗臉,門卻被敲響。

“篤篤”兩聲,並不太響。阿詩回過頭,與她一望,接著揚聲:“哪一位?”

“小的是婉嬪娘子身邊的人。”外面是個年輕宦侍的聲音,顧清霜聽著耳熟,該就是之前來傳過話的那位。

“婉嬪娘子聽聞妙心師父早些時候出去了,卻不知是去了哪裏。眼下外頭雪大難行,妙然師父若是方便,還是出去尋一尋為好,免得摔了碰了,又或凍病了。”

這話阿詩聽得不解,卻也知別有其意。她便沒硬去解釋“妙心師父就在房中”,揚音道:“好,多謝施主了。”

外面笑說:“妙然師父客氣了。”頓一頓,又言,“如是一會兒雪還不停,倒不妨去半山腰的靜緣閣暫歇。”

阿詩怔了怔:“好,我知道了。”

接著,就聽外面的宦官幹脆利索地走了,靴子踏雪離去的聲音響了一陣,門外歸於安寂。

阿詩再度看向顧清霜的時候,顧清霜已從銅盆前走開,行至衣櫃前蹲下身,拉開抽屜取出一物放入袖中,又拿出油紙傘:“炭不夠用了,我去山下的炭庫取些,你先睡,不必等我。”

阿詩上前一步:“我陪姐姐……”

顧清霜輕聲:“你是要按婉嬪娘子所言出去尋我的。”

阿詩旋即明白,點點頭:“那姐姐多加小心。”

顧清霜便離了禪房,撐著傘,一路往山下去。她當真先去了一趟山腳下的炭庫,值守庫中的是凈塵師太自宮外收來的弟子,法號妙真,算來和顧清霜是平輩,但只有十二三歲。

見顧清霜這時候來,妙真愣了愣:“師姐有事?”

“前些日子炭燒得旺,如今突然大雪,就不夠用了。”顧清霜和和氣氣地央她,“可有富余的可以借一些麽?若不然,從我下個月的炭例裏扣也可。”

妙真笑道:“有的。師父說了,大家都別凍著才好。師姐稍等,我給師姐裝些。”

“多謝。”顧清霜頷首為謝,又說,“別裝太多,雪太大了,多了反不好拿。”

“好!”妙真應下,很快就尋了個三乍寬的竹簍來,給顧清霜裝了一小簍,差不多正夠燒上一天一夜。

顧清霜謝過她,又撐開傘,拎著竹簍出門。真是天公作美,幾句話的工夫,雪雖未見更大,風卻比方才凜冽了,顧清霜在風雪中當真走得艱難,涼氣從口鼻直往心口裏灌,灌得通體都冷,雙手更早已失了只覺,每根手指都僵著。

好不容易折回了半山腰處,原是專程奔著靜緣閣而來的顧清霜,硬生生真有了種終於尋到地方避雪的輕松。

她一步步艱難地挪到門口,望了望裏面的燈火,擡手叩門。

木門在風聲中輕響兩下,裏面有宦官應聲:“誰?”

“可是哪位施主在閣中避雪?”顧清霜問得平心靜氣,“貧尼是寺中女尼,法號妙心。下山取炭被風雪阻了去路,想借靜緣閣暫避。”

一時無人應話,側耳傾聽,似有宮人低語。

不多時,房門打開,映入眼簾的是袁江。顧清霜忙立掌頷首:“袁大伴。”

袁江躬一躬身,側身一引:“師父請。”

“攪擾了。”顧清霜邁過門檻,守在門邊的宦官闔上門,風雪被阻住,周圍當即一暖。

靜緣閣並不大,上下三層都只有三四丈的長寬。一層算是一方廳,廳中設有桌椅,偶爾會有女尼們來此小坐,飲茶說話看景,顧清霜也曾來過。

二層與一層差不多,只是四周圍多了些書架,書架上放了些經書,另有一方窄榻,可供小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