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洗 頭(第2/4頁)

和尚望著她笑,好像她很搞笑一樣,而她皺著眉頭看著他。

“我叫明朗,是法號,真名不能告訴你,因為都是往事了。”

“我有問你名字嗎?”平安發現和他吵架有助於自己恢復平靜。

“你嘴裏沒有問,可是,你的心裏一定在問我。”明朗很臭屁地說。

平安來勁了:“今天雖然有太陽,可也不必在樹陰下帶墨鏡啊,你有病吧!”

“好了,施主,看來現在你已經恢復了。”

平安望著明朗氣得說不出話,哼,剛剛差點還對他有了好感,真是瞎了眼,被嚇出神經病了吧!

平安拍拍胸口,代表對明朗的不屑,明朗也扭過頭不看她,但在旁人看來,這又何嘗不是鬧別扭的一對小情侶?

張偉軍回來了,搖搖頭,表示沒有找到平安所說的死人頭皮。

平安已經緩過神來,把剛剛的噩夢給復述了一下,她表面看起來很鎮定,但她的手卻一直在發抖。明朗看著她那副樣子,眼前又浮現出一個女子,那個女子總是喜歡把所有的痛苦一個人承擔著,鎮定、堅強,其實內心脆弱無比。

明朗搖搖頭,不是已經結束了嗎?自己不是已經遁入空門做了和尚嗎?那些人和事不是都已經成為一個回憶了嗎?

這天晚上鬼吧裏的生意出奇的冷清,蘇怡因為這些日子發生的一連串死人事件與自己有關,又加上生意不好,神經已經處於崩潰邊緣,看誰都不順眼,鐘原看到她更年期似乎已經提前的樣子,也不敢招惹她,只是盡量躲著。

蘇怡在酒吧裏,像一個定時炸彈一樣東躥西躥,想找個什麽東西出出氣,最好能找一個想吃霸王餐的客人,但今天的客人卻只有一桌,一個男子坐在陰暗處,眼神似乎閃閃發光,像是盯著蘇怡。

遇到色狼也可以發泄一下心裏的郁悶。蘇怡故意跑過去,想打量清楚那個男子,再找個茬和他發生戰爭。她幾乎已經忘記了自己是這裏的老板娘,客人就是上帝。

她在那客人面前來來回回走了幾趟,都沒有找到要撲上去吵架的理由,忽然那客人拍拍身邊的一個椅子,然後說:“你找人吵架啊!坐下來好了,別走來走去的費神了。”

蘇怡見自己的心思被拆穿,只好在那男子的對面坐下了。坐得近了,看清了那男子的臉,那張臉看起來很熟悉,似乎在酒吧剛開張的那天看到過。那是一個清秀儒雅的男子,穿白色的襯衫,很幹凈也很普通,卻總讓人感覺到一點特別。

這個人也許不是特別的帥氣,可是,身上散發出的那種神秘氣息,對蘇怡來說很有吸引力,而且他的眉是那樣的美,像一個女子,真不知道這樣一個男人會是怎麽樣的人。

蘇怡的臉有一點燒,也許是自己那副悍婦樣給人戳穿了,總有些不自在。

那男子開口說:“其實吵架不能解決問題。”

“那要怎樣才能解決?”

“應該解決的時候,自然會解決,耐心等就是了。”男子說得很雲淡風輕。

蘇怡想了想,這些日子發生的一切,自己是很心急地等著一個結果,不管是警察的盤問,還是死亡的真相,還是鬼吧裏到底出了什麽事情,她都在苦苦地求一個結果,但實際上,日子就是這樣不緊不慢地過,不管她的心有多急、多煩,都無法改變任何事情,還不如耐心地等待。

她不說話了,靜靜地坐在桌邊。兩人就這樣坐在昏暗的燈光下,相對無言,蘇怡感覺到一種貼心貼肺的安慰,那種安慰讓她的委屈都化成了淚,靜靜地流著,一切的努力、無助、自責,一切的失落、幻滅、恐懼,都這樣流著,時間也慢慢地過去,那男子終於站起來,曲終人也要散場了。那男子給她倒了一杯酒,她喝完那杯酒,不知不覺趴在桌子上慢慢地迷糊了。

有人搖她,蘇怡擡起頭來,只見那個安慰自己的男子早已經走了,而鐘原在一邊不解地望著她說:“哪裏有人在自己的酒吧裏喝醉的?”

“我沒有醉,剛剛坐在這裏的那個人呢?”

“什麽人,我沒有注意到,剛剛我去洗手間裏修水龍頭了。讓你不要用便宜貨,你偏不聽,才用多久就壞了。”

蘇怡擡起手,看到手裏塞著一張百元大鈔,上面有幾個黑色的鋼筆字,是一個手機號碼。

鐘原伸頭過來看,她馬上把手縮回去,鐘原說了一句:“切,誰稀罕!”就去收拾東西了。

“喬致軒。”蘇怡看了看那個名字,默記了一下手機號碼,只有這一張鈔票清楚地提醒她剛剛自己對面坐著一個很特別的男子,而那個男子的眼神好像一直可以看透自己的心,那樣的人一輩子都忘不了。

這一天,鐘原結束鬼吧的工作回到家的時候,已經累得不行了,鬼吧裏的水龍頭怎麽都修不好,他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水管給關上。路上,他經過七婆的房子時,看到裏面還亮著燈,忽然心一軟,準備過去看看那個失去女兒的老人。他可能是不放心一個孤老太婆的生活吧,看看有什麽能幫上忙的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