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洗 頭(第4/4頁)

鐘原被那男子最後一句話給嚇到了,那個男子的指尖對著自己的時候,他真的感覺到脖子上有一股涼氣在四處亂躥,像是有人在用舌頭在自己的脖子上亂劃,而且只有死人的舌頭,才有這樣的冷和滑。

無邊的黑,無邊的靜,鐘原幾乎懷疑自己是幻覺,電視裏演有人跳樓不是都要站在樓邊說半天話嗎?那些晚報不是登載過很多跳樓者都在勸說下回了頭嗎?活生生的一個人就這樣消失了?雖然鐘原不認識這個男人,但他還是不忍看到一個生命在他眼前消失。

“下一個就是你。”那句陰冷帶著死亡氣息的話似乎還在鐘原的耳邊回蕩著。

為什麽是我?下一個是什麽?

鐘原莫名其妙地看著天台下的那堆已經是沒有生命的血肉,卻驚奇地發現那男人墜樓的地點,就是上次那個七婆給女兒燒紙錢的地方。

張偉軍看到鐘原的時候,表情已經不能再用深惡痛絕來形容了,他恨不得把口沫全都噴到鐘原的臉上,他的臉上黑氣騰騰。

他對著桌子邊的鐘原說:“怎麽這段時間這麽多死人的案件,都和你脫不了幹系?”

明朗在一旁靜靜地坐著。

在警察局外面的早餐店裏,這些睡眼朦朧的人都望著鐘原,希望鐘原給個合理的解釋,最意外的是,易平安也不知道從哪裏打聽到小道消息跑過來了。所有人中,只有她精力最充沛,看樣子好似已經完全忘記了在洗頭店裏被驚嚇的那一幕,而是一本正經地想采訪鐘原做頭條新聞。

“你能說說,你最後看到那個自殺男是什麽情況嗎?”易平安做采訪狀,鐘原頭已經變成了兩個那麽大,根本沒有力氣和這個狂熱的記者周旋。

明朗接過話頭對著易平安說:“你的工作態度也太超人了,女人這樣很容易老的,讓大家吃完東西吧!”

大家正準備吃東西,明朗忽然又對鐘原說:“我真的很想知道,大半夜,你沒事跑去天台看別人跳樓到底出於什麽動機?”

鐘原長嘆一聲,然後說:“我已經說了一百次了,不是我自己跑過去的,是那個家夥引我去看他跳樓的。”

“看來你真的很倒黴。”蘇怡表示同情。

“唉,昨天的事情說不清楚,既然和尚在這裏,我就再說一點內幕消息,最後那個跳樓的人還和我說了一句話,他說,‘下一個是你。’”鐘原雖然被警察盤問了半夜,但始終沒有透露這句話,因為他感覺如果說這出這句話,更容易讓別人誤會他是一個瘋子,那他被送到精神病院的機會就更大了。

“下一個是你?”大家都陷入了沉思中。

“自殺的人一般都神經錯亂了,會不會是瞎說的?”蘇怡小心地推測。

“不知道,反正折騰了一夜,我現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回去睡覺,好奇心害死一只貓啊!如果我昨天不那麽好奇地去看那個男人,就不會有現在狀況。算了,你們也別好奇了,說不定我的下一個就是你。”

鐘原邊開玩笑邊說,手指亂指,見他手指者都紛紛逃避,誰也不願意下一個是自己。

吃完了早餐,大家見從鐘原嘴裏問不出什麽東西,指責了一會兒鐘原沒事找事,害自己起個大早之類就各自散去。

鐘原灰溜溜地準備回家。想到昨天那一幕就感覺很晦氣,他邊走邊想,越來越氣,忽然想到自己前一天的倒黴進行曲是從七婆門邊拉開序幕的,如果不是在七婆的窗邊看到那個男人,自己也不會跟著他去天台,更不會得到“下一個是你”的臨終遺言,這很顯然不是什麽好話。

不知不覺,他又來到了那個男人前一天墜樓的地方,想到了那天七婆奇怪的舉動,這就是她燒紙人給女兒的地方,鐘原現在滿腦子都是那個穿著清朝衣服的老太婆,他決定再次去看看七婆。

那間房在大白天看起來還是很陰森,他大膽地走上前去,憤怒已經代替了恐懼。這個房子是在條巷子的最裏頭,很是矮小,裏面永遠傳來淡淡的紙錢味。

他敲門,久久沒有人應,他推門入內,一股青煙迎面襲來,他低下頭輕咳兩聲。

小小的客廳裏沒有人,只有墻上掛著一幅美麗的照片,照片下的紅燭燃著暗暗的光,是一幅遺照,那燭光映著那照片裏的女人美得讓人喘不過氣來。女子的左眼角有一顆紅色的小痣,在光線裏仿佛能上下移動,合著她的表情,或怒或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