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風中川南行

聽到萬一成凝重的話語,我們知道,離開的時候,終於要來了。

整個渝城三千多萬人口,想要找兩個人,簡直就是大海撈針,如果查不出萬一成這樣的社會關系,其實理論上我們只要不出門,就一定不會被發現的。

這期間,氣氛還是很緊張的,居委會、鄰居以及民警,有幾次過來串門,導致我們警戒得很,晚上房間裏都不敢開大燈,生活在黑暗中。

然而理論終究是理論,在我們這一行當裏,求神問卦,占蔔堪輿,這些手段,其實也是很容易找尋到我們的範圍的。

畢竟,世間的萬物都是有牽連的,只要人活著,總有大拿能夠算清楚你的前來後往。

在此之前,萬一成已從黑市裏已經給我們淘弄了兩張真實的身份證,上面的兩哥們,一個叫做梁凱,一個叫做劉忻月,前者跟我長得很像,後者則跟雜毛小道有些神似。

其實遺失的身份證有好多,稍微一點兒相像,很容易蒙混過關的。

我們聽到消息,便沒有再作停留,匆匆收拾東西,然後將之前準備好的頭套,以及胡子各自弄好,萬一成以前混過這行當,給我們草草化完妝,然後從後門,送我們出去。

其它行李都還好說,就是那兩把劍,比較難藏,不過我們之前弄了一個收藏畫稿的圓筒,背著,倒也不是很紮眼。

我們出發的時候,正好是晚上五點多,城中村華燈初上了,十二月份,街頭巷尾都搭起了小攤子,好多賣麻辣燙以及夜市攤,噴香的辣椒和麻油的香味,在空中飄散。

我和雜毛小道穿著平常,像兩個普通的遊客,為了改變造型,我還特意穿了一雙內增高的鞋子,顯得很高大。

我們在巷道裏穿行,突然,雜毛小道緊緊拉了一下我的手,我順著他的目光瞧去,只見好久不見的張偉國,出現在對面街頭的一家店面處。

在他的周邊,有好幾個便衣,正遠遠地朝著我們這邊走過來。

雖然經過了化妝,臉頰上面也粘上了胡子,面貌已然有了很大的改觀,不過我的心卻依然有些發虛,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雜毛小道卻並不在意,他從懷裏掏出一瓶二鍋頭,把酒淋在手上,然後又漱了一下口,哈了口氣,然後扶著墻,半蹲,開始強烈地幹嘔起來。

我自然也有樣學樣,跟他討了一點兒酒,塗抹身上,然後將手指放在喉嚨裏,死勁兒扣,蹲在地上,裝醉鬼。

你還別說,將手指放在喉嚨裏,盡力往裏面伸,然後悄無聲息地收回來,立即有一股又一股強烈的嘔意,襲遍我的全身,弄得我一直發顫,渾身的雞皮疙瘩都冒了出來。

當張偉國從我的眼角余光中,往我們下一個巷道口走進去的時候,我再也忍不住了,將今天晚上吃的火鍋,從胃裏面翻騰而出,呃的一下,全部都激射到了墻上面。

雜毛小道見我裝得如此投入,趕忙往旁邊退開一些,我搖搖晃晃地摸進旁邊的黑暗中,便見到一個男人捂著耳麥,一邊說話,一邊從我們的身邊走過。

我僅僅用余光瞥了一眼,便沒有再擡起頭來,而是蹲在地上,不敢動彈。

整個男人正說著:“……張處,我從左巷進入,如果目標從這裏出來,我絕對會發現他們的……”

聽著這口音,我渾身發麻,這個男人其實我還真的認識,他便是我在集訓營裏面的同學,西南行者趙興瑞,09屆集訓營中最優秀學員,也是慧明和尚的關門弟子。

從他們的對話中來看,他們應該是差不多鎖定了萬一成,正好今天晚上開始行動,要不是我們提前走了一步,說不定就被堵在門口,抓了個正著。

天知道這些人是怎麽摸過來的,雖然心憂老萬,但是我們也不敢再作停留,見四處再無可疑人等,便匆匆走到街道上,攔了一輛老舊的出租車,然後直奔長途汽車站。

在車上,我們一言不發,我們之前的帳戶什麽的,都被凍結了,也不敢去取,此番還是老萬臨走前,給我們提供了一萬元跑路基金。

到了目的地,下了車,我低聲問雜毛小道兩個問題,一是老萬有沒有可能露出破綻,讓張偉國他們抓住陣腳?第二,就是老萬若是被抓了,會不會供出我們來?

雜毛小道搖頭表示不知道,論情理,老萬這人行事向來謹慎,我們走的時候,也清除了痕跡,應該不會有事;不過我們在那裏住了近十天,自然還是會有蛛絲馬跡,能夠查得出來的,不知道他們是否已經鎖定了老萬,倘若是,小毒物你在他們的手下,都過不了幾個回合,還指望老萬能夠堅抗到底麽?

不過好在除了第一次在吃飯的時候,我們當著老萬談過去處之外,後面的逃跑計劃,都很小心地避開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