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恰同學少年

聽得虎皮貓大人的話語,我們的心中一疙瘩,想著該來的,果然還是追來了。

應該是我們用的這假身份證出了岔子,讓人循跡可查了,終於追蹤而來。

雜毛小道下了車來,問了兩句,望著旁邊黑蒙蒙的山,也有些發愁,那個司機見我們兩個人待在車旁商量,鳴了兩下喇叭,大聲怒罵,問停這裏幹嘛,還走不走了?

我聽得煩躁,扭頭往上望,說滾,要滾早點滾!

那司機臉上橫肉抖動,露出了快意的笑容:“好,好!老子這就滾,讓你們兩個龜孫,在這個黑麻麻的鬼地方,喝西北風吧。”

這話說完,他油門一踩,大巴車揚長而去,余留一堆煙塵。

十二月的寒冬天,頭頂上既無月亮,也無星子,如同一塊黑幕,把天空所遮蓋,我們就這樣,看著那大巴車的尾燈,如一盞菊豆,朝著前路漸行漸遠,然後消失在了路的盡頭。

雜毛小道摟著胳膊嘆氣,說得,我們爬山吧,盡量在這山裏面,將追兵甩開。

我們兩個其實都不想跟宗教局的追兵起沖突,能夠避開,便避開,雜毛小道在劫車的時候,也是盡量避免傷人的。

為何?我們本來是被冤枉之後逃離的,悄悄隱姓埋名,等事實大白於天下,那麽我們再回歸,也能夠博得上層大佬的同情;然而在此期間,我們對咄咄逼人的追兵痛下了殺手,那麽不管我是否被冤枉,終究還是殺人了,坐實了罪證。

到那時候,黃泥巴落在褲襠裏,不是翔也是翔,哪裏還有別的東西?

所以,這是一場不對稱的戰爭,追兵對我們,是格殺勿論,毫不留情,而我們則縮手縮腳,不敢妄動。

這樣被捆著手腳作戰,我們哪裏敢去正面起沖突呢?

有的事情,越想越憋屈,我們沒有辦法,翻下路基,朝著道路旁邊的山裏爬起。

大晚上,朵朵跑出來了,自告奮勇地給我們去探路;肥蟲子也是,這小東西一進山,便撒歡了,到處跑,這會兒叼來一只張牙舞爪的小蟲,那會兒又弄死一條冬蛇,調皮得要死;至於小妖,則領在我們前面帶路,火娃的身子忽明忽暗,充當路燈,周圍的植物草蔓如同生物一般遊開,將艱險的路,變得不再那麽難走。

虎皮貓大人在天空翺翔,給我們提供戰場信號支援。

看著這些小家夥,我的心情終於好轉了一些,終於能夠感覺到了寒冬裏面的溫暖,覺得無論是去何處,有這麽一群小夥伴兒,便覺得一切都沒有想象中的那麽困難。

夜間行路,自然比平日裏要困難很多,我和雜毛小道順手從路邊,弄來兩根小樹作拐杖,勉強往山裏爬去。

過了差不多十分鐘,走在山腰間的我們,看到遠處有閃爍燈光的車輛行來,四輛,從山腳下呼嘯而過,朝著前方的大巴車追去。

雖然不知道這車裏面坐著的都是什麽人物,但倘若有茅同真或者那個青城山的禦劍者,其中的任何一個,我們都是吃不了兜著走的,於是當下也鼓足了勁兒,奮力往山裏面疾走。

惟有進了山,憑借著小妖、肥蟲子這些家夥,我們方能夠占據到那麽一點點小優勢。

我們的目的是滇南邊境,離我們現在的距離還很遠,這樣長途跋涉,翻山越嶺,實在有些效率低下。

不過這也沒有辦法,我們既沒有大師兄嫡系所用的那種紙甲馬,又沒有名門正派的風符遁符,當下只有憑著一雙鐵腳板,和心中的意志力,慢慢甩開敵人的糾纏。

在黑夜中趕山路,其實是一件很熬人的事情,不過跟緬甸的熱帶雨林相比較而言,此處的山路幹燥,林深細密,倒也不用很擔心蟲蛇。

只是路並不好走,略陡峭,要不是朵朵幾個幫我們探路,說不得要走了多少冤枉路。

如此又行了半個小時,我們已經完全遠離公路,朝著大山縱深行進。

這個時候,很遠的後方,開始有模糊的犬吠聲傳來,埋頭趕路的雜毛小道突然轉過頭來,看著我。

黑暗中,他的眸子晶晶亮,咧開嘴笑,說該來的,總算是來了。

我點頭,說只是連累到了老萬,我心中不安啊。

雜毛小道搖搖頭,說萬一成,這個家夥狡猾得要死,想來不會出什麽大事,等咱們回去了,到時候再找他喝酒,不醉不休。

雜毛小道說得豪爽,然後我能夠聽到他的鼻子裏,似乎有點塞,想來也對這個好友,略微擔憂。

又復行了一個小時,天地黑暗,小妖突然停住了腳步,四處張望,我跟上來,問有情況麽?她不言語,小耳朵則在微微顫動,聽著聲音。

而正在這時,前面的草叢中突然躥起了五個身著中山裝的男子來,為首的那個,竟然是昨夜剛剛見過的西南行者、我曾經集訓營的同學趙興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