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幾瓢大糞,無數倒黴

這個人五十來歲,腦肥腸滿,油光水亮,衣著講究,看這身行頭,便知道是個成功人士。

我認識他,叫作鄭立章,是個品牌燈飾的經銷商,上次錦繡閣茶樓講數,顧老板幫我們做過介紹,握了一次手。

記憶並不是很深刻,但也算得上是認識。

當時的我正在樹蔭下乘涼,看到被護工攙扶著過來的鄭立章鄭老板,熱情洋溢地跟我打招呼,自然不會冷臉相對,跟他握手,說自己是練功走了岔子,走火入魔了,搞得現在坐在輪椅上嘆氣,嗚呼哀哉,難受得緊。

我當時說也只是笑談,半真半假,皺老板商海浸淫半輩子,自然知道我有一些難言之隱不想說,故而也不深究,在護工的攙扶下坐到了大樹下面的藤椅上面,然後跟我攀談起來。

他是個極會說話的人,又能察顏觀色,故而與他聊天,並不算是一件苦差事。

我這個人的性子有靜有動,這些日子光跟幾個小家夥拌嘴皮,要不然就是上網灌水,也是閑得慌,故而也不介意多一個聊友。

說了三兩句,也介紹了後面推我行走的陸夭夭是我小堂妹,我見鄭老板腿腳不便,臉色蒼白,便問他這是為何而來?

聽到我提及,鄭老板一臉晦氣,說這人一倒黴,喝涼水都塞牙,陸老板你是開風水公司的,正好與你說道說道,也好出個主意。

說罷這話,他便竹筒倒豆子,一五一十地跟我說起此事來。

鄭老板的公司開在官城區,不過他還和朋友在洪山市那裏開了一家燈飾廠,開始起步做自己的品牌。

他每個月都會有十天左右的時間,在洪山那邊打理廠子的事情。

廠子是05年盤下來的,頭兩年還算紅火,但是到了08年,因為外貿市場的整體萎縮,以及同類型產品的市場競爭太過於激烈,導致廠子的經營情況日益趨下,只能勉力維持,不過今年他們招的幾個年輕設計師都很有想法,使得他們的產品在一個什麽展銷會上獲了獎,於是又開始紅火起來……

這都是題外話兒,他之所以進這療養院來,是因為上個月出了車禍,被一個喝醉酒的小子給撞了,二手比亞迪碰寶馬,那叫一個慘烈。

責任是對方,不過他的車卻翻出了路外面,人沒死,就是腳給骨折了。

官司自然是要打的,然而那小子就是個渾不吝,又沒錢,搞得鄭老板頭疼得要死,錢財還是小事,耽誤了許多功夫,在醫院住了一個多月,然後轉到這邊來做復健。

這便是鄭老板進這療養院的緣由,很尋常的事情,不過他開始了引申敘述起來。

他告訴我他最近很倒黴。

怎麽個倒黴法?鄭老板告訴我,從今年三月份起,他的廠子就頻繁出事,先是一女工下夜班的時候被人非禮強奸,後來會計又卷款潛逃,接著有一家很著名的韓國燈飾公司起訴他們廠子抄襲設計方案——這當然不可能,韓國人向來自以為是,恨不得把孔子都當成他們大韓民國的人——他搞的經銷公司,業績也開始逐步下滑;至於他個人,老爺子生了一場大病,差點一命嗚呼,小孩十五歲,傻乎乎地把人捅了,撈人費了許多周折;而到了他,又出了這場麻煩的車禍……

所有的事情,都是在這短短的三個月裏面一起發生的,簡直是事事不順,好像幾年的麻煩事都趕到一起來了,讓人心中煩躁。

他本來還沒弄明白,看到我才想起來,是不是走了背時運,讓小人給害了啊?

鄭老板眼巴巴地看著我,說陸老板,您是高人,給看看唄?紅利是小事,關鍵就怕要是中了什麽邪,到時候有錢沒命花,那真就要哭死了。

我擡起有些發麻的右手,捏了捏鼻梁,感覺眼睛發酸。

《道德經》曾言:“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所有的事情都是遵守著大道至理的,但是世界上又有很多巧合,萬物皆混沌,如果事事都將這些怪罪於別人的心機,那就有些妄想狂了。

但是鄭老板的這個情況呢?又有些特殊,凡事皆有巧合,但是巧合太多,就變成了拙劣的刻意,若是這裏面有一些陰謀論,也是有可能的。

我問他,有沒有請過風水顧問等相關行業的師父,來瞧過?

鄭老板說有,當然有,就是上次跟你們講數的萃君顧問公司,不過後來見到她們實在太面了,就取消了合約。

本來想著另外找的,結果太忙,一直沒有閑下來。

我沉吟,萃君顧問公司雖然武鬥不怎麽樣,但是他們的風水玄學,基礎倒也是紮實的,想來陽宅陰宅,公司門庭之類的布置,不會有太大的差錯,那麽是不是碰到了什麽事情?

我讓他回憶,他想起來一件事情,說三月初的時候,發生了一件很邪門的事情——他家宅門前,他的那台汽車,他東官公司的門面,以及他在洪山的廠房,同一時間的清晨,被人潑了數量不一的大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