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時間如流水,寒光照輜衣

2009年6月上旬,我和雜毛小道返回了東官。

茅晉事務所的合夥人顧老板在得知了我的情況後,連夜從香港趕到我的住處,了解了病情之後,他不無關心地問我,要不要幫忙轉到香港的醫院去?就醫療條件和復健水準來說,香港的幾家醫院在整個東亞地區,都屬於一流的。

我婉言謝絕了他的好意,表示只需要找個地方靜養即可,並不需要到處尋醫問藥。

顧老板自然是知道我的身份,也不多加勸阻,不過第二天還是發動了他的社會關系,在東官西郊一家很有名的療養醫院裏,幫我安排了一間高級病房。

那家療養院我知道,在東官很有名氣,林森茂密,環境優美,之前是作為老幹休所,占了很大一塊地盤,後來被某權貴子弟承包,改成了度假山莊式的療養院,醫療復健的醫生和設備,在南方省名列前茅,能住在裏面的,都不是尋常老百姓。

我本不想如此麻煩,不過顧老板也是一片心意,而且我確實想找一個安靜的地方養身體,故而答應下來,在第二天下午搬進了療養院。

回東官並不想大費周折,故而並沒有通知鵬城和洪山的一眾好友,便是同城的阿根,也只是打一個招呼,並沒有跟他說太多。

不過趙中華那裏,自然是知道我的行蹤,故而前來探望我,拎了些水果,並給我帶來了單位的慰問金。

見到我癱軟在床上不得動彈的模樣,趙中華深深內疚,搞得我倒是反過來,勸了他好半天。

按照現代醫學,我能夠恢復直立行走,估計也要三五年,不過我體內的肥蟲子雖然沉眠,但是卻依然在作用於我,故而我有信心在年底之內,重新站起來。

趙中華到底是江湖兒女,並不惺惺作態,傷感一會,便跟我談及近日來發生的事情。

東北那邊的動亂差不多已經結束了,經過為期近兩個月的抓捕工作,大部分越獄的逃犯要麽被擊斃,要麽重新押回了監獄,參與外部接應的邪靈教人員也傷亡大半,風魔何蘇秉義在沈陽郊區被陳老大帶隊劫殺身亡,但是媚魔卻得以逃脫——噢,對了,逃犯名單裏,那個王初成你還記得吧,他也跑了。

此次南北大案一出,高層震動,賦予了宗教局更多的權力,四處出擊,風聲鶴唳,手段也強硬了許多,估計近半年,一直到明年秋天,邪靈教都會蟄伏養傷,少有動靜。

我點頭,說這些家夥再跳腳,也不過是些上不了台面的小醜而已,上面若真的下定決心整治,他們恐怕連生存都不易,都說小佛爺慮謀深遠,智多近妖,這回倒是失策了。

趙中華說未必,他或許另有深意也說不定,這種梟雄人物,你還真的不能用普通人的心思,來揣度他。

我們談了一個多小時,大事來臨,東官分局這邊的事務也繁多,便是趙中華這般閑雲野鶴的人,也被拉出來當牲口一樣使喚,得不了閑,故而匆匆離開。

之後幾天,李家湖也抽空過來看我,說及雪瑞入緬一事,有些憂愁,說這麽多個月了,都一直窩在那個小山村裏面,也不知道個情況,本來還想央求我去探望的,結果我這裏又出了這等子事情,真的是讓人頭疼。

我還是好聲安慰,讓他不用擔心,蚩家婆婆不是妄邪之人,想來只是留雪瑞在村子裏養傷而已,關心則亂。

起初的幾日,來看我的人不少,茅晉事務所的屬下,鐵嘴張艾妮、財務簡四、公共事務專員蘇夢麟、前台小瀾,還有兩個“走動”老萬和小俊,都紛紛前來,特別是老萬,賴著不想走,說要報恩,一把屎一把尿服侍我,被我叫小妖把這家夥給轟走了。

雜毛小道天天來看我,又過了幾天,虎皮貓大人也把鳥窩搬到了我的房間裏來。

為此這裏的護士跟我提了好幾回意見。

她們這裏是高級療養院,有些客戶對鳥兒過敏,再說了,這會兒時間禽流感,終究不是很好。

她說話不過大腦,被虎皮貓大人聽到了,好是一通罵:“小娘皮,你才禽流感呢,你全家禽流感,你們一村子禽流感……天下之大,還有大人我待不得的地方?這簡直就是笑話,我會告訴你我以前很牛逼麽?滾蛋兒去!”

小姑娘被這只肥碩如母雞的鳥兒好是一通罵,不知所措,眼淚水都滾滾流出來,抽抽噎噎地跑出去。

不過她後來倒是再也沒有提及此事。

日子便這般過著,大整頓依舊在持續,外界如火如荼,我卻在某個風景秀美的療養院裏靜養,每天都是睡覺、挺屍、吃飯,看書,聽兩個朵朵給我念書,還有就是被小妖推著輪椅到處轉悠,跟這療養院裏面的病友們聊家常,他們都是說白話,我在南方省廝混許久,倒是也能夠學個大概,也不知道對方身份,反正都是瞎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