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所謂立場(第2/2頁)

此令一出,那怨靈的尾端立刻被拔離了豆豆的額頭,全部都掌握在我的手中。

它如同一團果凍,陰寒滑膩,無處不可化為觸手,張牙舞爪,欲與我作拼死決鬥。我哪裏會如它所願,對於此般怨靈,我正好有一隨身法器可以克制。此法器名曰震鏡,諢名“震一下(念ha)”,周身篆刻有破地獄咒,內中藏著數百年的人妻鏡靈一枚,專破穢物,我右手一放,往懷裏掏,一聲“無量天尊”出口,立刻金光一道,將我左手上面的怨靈給灼燒。

手上的詛咒之力,加上鏡中的咒力,雙管齊下,那怨靈立刻扭曲成一團,發出一聲淒厲的哀嚎聲。

接著紅色消退,怨靈被吸入震鏡之中,而後有一聲輕輕的哀嘆傳來。

這個聲音蒼老而無力,充滿了怨毒,當然更主要的是,這聲音我似曾相識,在腦海中滴溜轉一圈之後,我腦袋有些發堵,總感覺就到嘴邊了,卻依然說不出名字。我果斷將心神沉入震鏡之中,而正在這個時候,只聽到“轟”的一聲巨響,從我側邊不遠處傳來。

我不能分神,只用余光看到那木門被人一腳給踹開,接著沖進了好幾個人來。

這幾個人都是老江他們家的親戚,為首者便是豆豆的父親,老江他堂叔的大兒子。既然那怨靈被我用震鏡抽取,我也不在意,只是與鏡靈溝通,想查詢出那蒼老的聲音來源。然而當我剛剛跟震鏡中的那人妻鏡靈搭上線,就感覺左腰給人猛地一踹,猝不及防之下斷然摔倒在地,正想問明緣由,便迎來了劈頭蓋臉地一陣暴打。

旁邊還有一個女人一邊撓我,一邊瘋狂哭泣地喊道:“你這畜牲,你這騙子,你把我家寶寶怎麽了……”

我反應過來的時候,臉上已經被撓出了三兩道血痕子,背上腿上被踹了好多腳,頭上也是。

打我的這對男女是嬰兒小豆豆的父母,雖然打架方式並不高明,但是狀若瘋狂,又喊又叫。我往旁邊一滾,一個鯉魚打挺翻站起來,這時候老江已經沖了上來,把豆豆他爸給緊緊抱住,就剩下他媽媽一臉苦大愁深地朝我糾纏過來。

我凝神一看,這兩公婆身上都沒有黑氣,不像是中邪的表現,怎麽會二話不問,就朝著我胡亂攻擊呢?

所幸老江他母親也趕過來,也將豆豆媽給緊緊抱著。

即使抱著,豆豆媽掙脫不開,口中還死命地罵,一大堆土語臟話罵出來,我捂著臉上的抓痕,聽了幾個人嘰嘰喳喳說了一陣,才知道他們原來是在外面等得過久,焦躁不安,接著聽到房間裏這幾聲詭異的叫聲,便頓時崩潰了,砸門進來。他們進來,一見孩子口鼻中皆是鮮血,直以為我是個欺世盜名之徒,心中越發惱恨,不由得惡向膽邊生,便對我拳腳相交,以泄心頭之憤。

我自然是氣憤得要死:這真他媽是一對渾人!

要不是這娘們沉不住氣,沖上來一通拍門,那怨靈怎麽會縮回體內去,害得我手忙腳亂不說,還把孩子也傷到了精元;更離譜的是這男人,二話不問就出手傷人,身上背上都不要緊,剛才我那腦袋可是結結實實挨了幾拳。

普通人要是被這麽打,不久留下了傷痛?

雖說他們對孩子的愛是深刻的、是盲目的,但是也不能夠為了沒有定論的事情,便暴起傷人啊?

一時間我的心裏面除了憤怒,便是灰心喪氣,沒有一點兒幫助人之後的愉悅感,就如同06年末那個扶起跌倒老人反遭誣陷的南京市民一般,憋屈得很。不過我這人做事有個原則,便是就事論事,不遷怒於他人。當下也不管這狂躁的兩夫妻,繞開他們,來到了床前。

只見床上躺著的老江他堂叔閉著眼睛,眉頭舒緩,呼吸平穩,整個人都放松了下來,而他的小孫子豆豆被老江他堂嬸給抱著,小嘴巴上流著些鮮血,臉上露出難受的表情。我不管老江他堂嬸的阻攔,一把將孩子抱了過來,揩幹了他嘴唇上面的血,然後使勁兒一掐人中穴,孩子突然睜開了眼睛,瞪著我,兩秒鐘之後,哇哇地大哭起來。

這哭聲洪亮而健康,他那一直掙紮的父母聽到,渾身一陣,露出難以置信的面容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