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鬧騰的追悼會

洪安國這一次僅僅只是禮節性的慰問,之後的幾天裏,我又被進行了三次查詢,審查人員有省市的有關部門和軍區特派員,以及公安局的相關領導,事無巨細,對一些細節問題還反復詢問。他們的態度雖然依舊和藹可親,但是這嚴陣以待的架勢,卻還是讓我感覺到了事態的嚴重。

更重要的是,為了防止串供,這期間我並沒有見到雜毛小道和虎皮貓大人,這讓我尤為擔心。

不過所有的一切,都在第三天的傍晚結束了。

洪安國再一次過來找我,他的助手給我帶了一份保密合同的文件,讓我在上面簽名。完成之後,他告訴我審查結束了,大家可以自由活動了,並且讓我明天早上九點,參加在這一次行動中因公殉職人員的追悼會,務必準時。

洪安國還告訴了我一個消息,這幾天他們到省林業廳借調了兩架用於森林防火的直升飛機,對整個青山界進行了空中繪測,特別是對於後亭崖子的相關區域進行了重點排查,甚至還派遣了大量的相關專業人員,進行落地搜尋。但是,並沒有發現我們所說的峽谷,也沒有所謂的一線天、地縫。

他看著難以置信的我,說如果有興趣,可以出院之後,到宗教局參加相關的聽證會。

我除了說不可能,還能夠說什麽呢?

在後亭崖子和一線天峽谷發生的所有事情,我閉上眼睛,至今還歷歷在目。那些矮騾子、害鴰、抱臉蜘蛛、雙頭惡犬和毛鬃短吻鱷,以及遍地蠕動的蛇群,還有那些千年守護的大腦袋穴居人,充滿威嚴和狂躁氣勢的黑影子,時時都出現在我的噩夢中,讓我每每驚醒,都是一身的盜汗,怎麽說沒,就沒有了呢?

而且,這些經歷不單單只是我一個人,逃脫生天的雜毛小道、馬海波、吳剛、小周還有他們宗教局的楊操和胡文飛,都是這些事件的親身經歷者。

洪安國盯著我看了一會兒,說陸左,你也是我們的同志了,跟你說實話,不是我們不相信你,不相信小楊和小胡他們,我們就是搞這一行的,怎麽會不知道呢?現在青山界已經開始著手封林事宜,我們也從上面申請到了款項,將幾個靠近青山界的自然村,都給搬遷到山外面來;而且會有更加專業的部門進駐青山界,對這裏進行觀察和監控。所以你不要太擔心,要相信國家,相信組織。

說完這一些,洪安國跟我握手,起身離開。

我望著他的背影,思緒有些亂。

那時的我已經知道了,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事情,都會歸納入档,進行封存的,不是權限達到一定級別的人,是不能夠知曉的。這種做法全世界通用,因為很多如果給普通民眾知曉了,易引起恐慌,不利於和諧發展的大好局面,比如美國著名的X档案,便是每過50年才會解密一次,而且更深層次的東西,即使過了解密期限,也只是在精英階層的小範圍內,才得以流傳。

想來此次青山界事件,也會記錄在案,並且供上面參考。

不過,既然洪安國說已經有更加專業的相關部門接手了,想來有了上面的重視,應該是不會再出什麽妖蛾子了。只是我們這青山界一行,死了這麽多人,到底值不值得呢?

我想了很多,卻始終沒有得到一個答案。

當天晚上雜毛小道就叫人用輪椅推著過來與我閑聊扯淡,相比擁有金蠶蠱的我,受傷更重的他有些可憐,先是由傷口感染引發了一系列的並發症,高燒了兩天才醒過來,渾身被包裹得如同木乃伊,灑脫不羈的發髻也因為要動手術給剪了,下面居然也給備皮了,慘不忍睹。

對此雜毛小道怨氣沖天,罵了好久的娘。

惟有虎皮貓大人這只臟話鸚鵡還是精神十足,有事沒事調戲病房裏面的護士妹妹,說著不堪入耳的葷段子,惹得人家聽了一陣面紅耳赤,想聽又不好意思,而且還很奇怪:記得住這麽多葷段子的鸚鵡,它的主人,該是怎樣的一個色狼加鳥人呢?

結果我和雜毛小道相互推托肥母雞的喂養權,均不承認跟它有半毛錢關系。

跟洪安國第二次談話後的第二天,我們起了個大早,在市公安局的會場裏,參加了死亡人員的追悼會。

那次追悼會雖然氣氛沉重,出席的人員級別也高,但是範圍其實很小,除了相關部門的領導、行動的相關人員和死者家屬,並沒有太多旁人參加。出於保密的需要,統一的宣傳口徑,死者都是因為科學考察而殉職,至於信不信,這另當別論;而屍體無著落得問題,相關部門也跟死者家屬做過溝通,有公職在身的均被追認為烈士,而如老金等人,家屬則得到了豐厚的喪葬費。

這做法比起某些死於秘密戰線上的同志來說,實在是厚待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