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風雨橋頭

千鈞一發之際,我偏過了頭,那飛刀從我的鬢角劃過,飄落了幾絲頭發。

這飛刀讓我一瞬間確定,是在湘西鳳凰襲擊過我一次的那個倒客。

我剛到晉平,就欺負到我頭上來了,這還了得?

我一把推開黃菲,大喊一聲走啊,然後縱身上前去。哪知黃菲卻一把拉住我,說你別胡來。

就這當口,那個橋欄杆邊孤獨吹風的男人,已經射出了第二把飛刀,嗖的一聲,堪堪射中我的胸前。這飛刀一射到我胸口,被定住了,再無寸進。我胸口是收藏朵朵靈體的那塊槐木牌,這東西是雜毛小道幫忙打造。他也是費盡了心思,偷取了環城河邊一棵百年老槐的樹芯雕制,堅硬得很,他偏巧就射中了。

這一下讓我魂魄都飛散,滅了這小子的心就更加強了。

我一把甩開黃菲的手,大步邁上前,跑了四五米,那人又飛一刀來,我側身讓過,似乎聽到一聲嬌呼,我也沒仔細思量,攥著拳頭就要撲上去,跟那倒客廝打。他是個中年男子,臉上也有刀疤,一臉的胡茬,比我還矮一點。見我欺身上來,他不驚反笑,又摸出一把飛刀,當作匕首,過來紮我。

我快沖到他面前時驟然急停,避開這一刀。

既然是職業倒客,近身的搏殺能力肯定是十分的突出,我憤怒之下,竟然有些沖昏頭腦,想要以己之短去硬碰硬,這會兒醒悟過來,連著倒退三步,大喊一聲“請金蠶蠱現身”,那人臉色一變,明顯知道我家肥蟲子的厲害,扭頭翻過橋的欄杆,翻手將手中的飛刀射向我,縱身而下。

我精神高度集中,他手一擡,便往旁邊滾,自然沒挨到這一刀。

那紅纓束尾的尖刀在青石板上錚亮出火花來。

我爬起來跳上欄杆邊,只見橋下的河水裏出現一個翻騰的浪花,看著大河中的水,我氣得發瘋,想這麽容易就跑掉了,怎麽可能?看了一眼飛在空中的金蠶蠱,它點點頭,倏地往橋下飛去。我這才扭過頭去,只見地上已經圍了幾個人,而地上,正躺著一個女孩子——是黃菲!

我嚇得魂兒都沒有了,幾步跑過去,蹲在地上看,只見她身上插著一把飛刀,在左胸的位置。

我喊了她幾聲,沒有回應,顫抖著手,去試探她的鼻息,還有氣。

有氣就好,我連忙打了電話給馬海波,跟他講了此事,讓他叫一輛救護車過來。他急忙答應,說先叫車,然後派兄弟過現場來。我把黃菲的頭放平,也不敢動她,看到這鮮血順著傷口泊泊流出來,暈濕了胸口衣服的一大片,全是紅,心中焦急萬分。

這時肥蟲子晃晃悠悠地回來了,我立馬抓丁,讓它想想辦法。

它有些不情願,但還是附在了飛刀的傷口,蠕動著研究一番。沒一會兒,這肥小子居然鉆進了黃菲的胸口去。我一陣憤慨,這狗東西,那個地方,我都沒有……旁人紛紛伸長脖子,看個稀奇,還議論紛紛。

有人還打電話,呼朋喚友,過來圍觀。

我讓這些人離遠些,方便空氣流通。他們不肯,越擠越前,有一個人差點兒都要踩到黃菲身上去。

我站起來沖那個家夥大吼,滾蛋,看個屁啊?

那個小年輕嬉皮笑臉,一臉輕佻地笑,說是啊,就是在看屁。

我火大,一下子沖過去,一腳把他踹倒地上去,哼哼叫喚。那人爬起來就揮著拳頭朝我沖過來,旁邊幾個男的,是他同伴,都擼著袖子上前要助陣。看到又打架,所有圍觀的人都往外面退了退,害怕傷到自己。

我雖然比不過那些有功夫的練家子,但是對付這幾個尋常的男人,卻不在話下。然而此刻,我哪裏還有打架鬧事的閑情逸趣,當下就抓住這個年輕人襲來的手,緊緊箍著,然後逼視著他,問他是不是跟剛剛那個殺人兇手是一夥的?是不是?我已經報警了,如果你再要來鬧事,一起抓走便是。

那個年輕人聽得有些懵,臉色數變,然而終究是害怕扯進這人命官司裏,僵直的身體一松,我放開他,他朝地上呸了一口唾沫,叫著周圍的幾個同伴匆匆離開。他沒走多久,救護車就到達了橋下。這風雨橋是行人橋,有台階,幾個穿白色大褂的人從橋那端,推著急救擔架車沖過來。

我看了一下,不到6分鐘,還是找了馬海波管用,要是我自己打電話去醫院,不知道要等多久。

肥蟲子從黃菲的胸口鉆了出來,飛到我兜裏。

飛刀有毒,不過被它給吸了。

醫生來到我面前,看著地上躺著的黃菲,蹲下來檢查了一番後,奇怪地問怎麽血就凝固了,而且傷口凝合得這麽快?旁邊好事者指著我,說我有一個蟲子,飛到那個女孩子的傷口去了。那醫生看了我一眼,沒說什麽,然後幾個人把黃菲搬了上去,推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