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三叔墜河,小道焚身(第2/2頁)

然而這黑暗的空間裏,靠河邊是兇猛的大鯢,靠裏邊,又是詭異的鬼火隨風遊動,哪裏還有地方跑。

我們沒辦法,只有沿著河往下遊跑去。

河邊暗沉沉的水裏面,這時就像煮沸了一般,翻騰著,突然,又是一條成年大鯢躥了出來。

它似箭,尖銳地牙齒密密麻麻。

我們只感覺到了一條黑影閃過。腳步一停,它便重重地砸在了前方的巖石上,竟然撞了個鮮血四濺,頭破血流的它依然掙紮著扭動身子,發出嬰兒的哭泣聲,昂起頭來,又後蹲彈起。我們躲過,繼續跑,暗河裏彈起了至少二十條成年大鯢,長的有兩米七八,短的有一米四五,跨度雖大,但是個頂個兇猛,仿佛我們都是唐僧,為了啃下我們一口肉,居然都不要了命。

最後一次,雜毛小道被撞倒,頭重重地磕在了巖石上,傷口炸開,又流出許多血來。我一大腳把這條大鯢踹開,三叔手中的雷擊棗木劍順著它的嘴往肚子裏面捅,攪動,然後甩開這一條嚶嚶啼哭的大鯢,喊不行了,太多了,我們往裏面走吧,去祭壇處,那裏能鎮靈,妖邪侵不得,記得念祛鬼火決便是。

我扶起近乎昏迷的雜毛小道,一看他的臉,幾乎全部都是血,眼睛低垂,瞳孔下意識地往下瞅,我急了,這賊道士可能是要掛了,這可不行,我騰出手,使勁地掐了一把他的屁股,擰,三百六十度地旋轉,他的精神這才好了一些,嫌惡地推開我,咕噥著,跌跌撞撞地朝前奔去。

我松了一口氣,這個時候若掉了鏈子,只怕離死神的懷抱就不遠了。

剛走兩步,我聽到水裏面發出一聲巨響,回頭一看,只見一條五米長的巨型大鯢從暗河主流與支流的交叉口“轟”地躥了出來,重重地跌在地上。它一點兒時間都沒有作停留,靈敏得像一只貓,倏然便沖到了我們的身後,而在它後面,有幾十上百條成年變異大鯢,在緊緊追隨。

三叔大喝一聲:“我斷後,你們走!快走……”他話還沒有說完,便被那如重型卡車一般力道撞來的巨型大鯢給撲倒在地,雷擊棗木劍被那畜牲的一甩頭,便咬飛,三叔像哭一般大喝:“走,狗曰的走,哪個敢停下來,老子做鬼都不放過你,操,這妖孽真大……”

他話還沒有說完,上半身就被這大鯢給狠狠地咬著。

三叔倒是個有本事的人,他強忍著劇痛,居然還站了起來,口中大喝“二郎真君,狼獾點地,請附吾身,護佑子民”,他這一喝完,渾身都仿佛冒起了金光,力氣居然跟那個五米多長的巨型大鯢不分伯仲。一人一妖,兩者便在河岸之畔上翻騰搏力起來。那巨型大鯢有無數馬仔,紛紛一湧而上,竟然似堆積成肉山,疊加上去,乍一看,嚇,偌大個圓球。

我快走了幾步,回過頭去看,三叔都已經被包圍在了密密麻麻的大鯢中心。

想去救,雜毛小道拉了我一把,帶著哭腔喊,走啊,我三叔舍命,不是讓你去給他陪葬的。說著,他一瘸一拐地往前跑。雖然大部分的成年大鯢被三叔吸引,然而我們並非沒有一點兒誘惑力,十來條大鯢迅速地朝我們遊來。那恐怖的“嚶嚶”聲,簡直讓我靈魂都在顫抖。動物趨利避害的原始本能,使得我顧不上了悲傷,拔腿就跑,沒跑兩步,我的屁股就被一頭大鯢給咬住,疼,生疼。

我就地一滾,順手撿起一塊石頭,猛往這畜牲那扁平的頭顱上砸。

我是邊跑邊砸,有一下,砸中了這畜牲的眼睛珠子,哧,爆了出來,它張嘴叫,跌落在地上。我聽到一聲巨吼,是三叔,只見他竟然撐起了直徑近三米的黑肉球,滾動著朝和裏面跳去,撲通一聲響,他消失在黑墨水的暗河中。河面上波光粼粼,有十幾條大鯢在翻滾。

三叔生死不知。

我們奔跑著,說話間便已經靠近了鬼火群邊際,後面依然有十幾條、不,幾十條成年大鯢在追逐著。那鬼火,單獨看,其實很漂亮,幽藍色,就像許巍的《藍蓮花》歌中描述的那種意境——“如此的清澈高遠”。然而當幾百朵鬼氣森森地藍色火焰,浮空出現在面前時,我們卻是脊梁骨發涼。

有一頭大鯢從我們旁邊越過,躥到了鬼火群落中,還未站穩,立刻就被鬼火纏繞住,三秒鐘,藍色的火焰便吞沒了它所有的一切。

而此時我們卻沒有了回轉的余地,雜毛小道也一下子撞入到了鬼火中。

他口中還高念著祛鬼火決。然而火焰卻仍然將他點燃。雜毛小道終於忍耐不住烈焰焚身的苦痛,淒厲地叫著“無量天尊”,猛地轉變了跑動的方向,朝左邊跑去。

左邊,是那條直通地底的、奔湧的大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