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三叔墜河,小道焚身

這是鬼火麽?

是因為大廳裏死人的屍骨太多,於是產生了磷化氫,然後憑空燃燒了起來的麽?

但是,那為什麽偏偏是這個時候?

有蹊蹺!我渾身一緊,頓時變得十分的忐忑,腿肚子都在發抖——這場景,由不得我不害怕,你們想一想,一個黑暗的大洞中,無數幽暗的生物在潛忍著爪牙,冷冰冰地看著你,危險在蔓延,那鬼火,就像是憑空升起的魔鬼,無數的冤魂在顫抖……我肩膀一沉,扭過頭,是三叔。他冷著臉,說別激動,蕭家有祛鬼火決一份,不沾染分毫。若只是靈,我們三人都是有道之士,安定本心即可。

說完,雜毛小道開始念起經決來。

他不念還好,一念,那一朵朵藍綠色的鬼火,變像盛開的藍蓮花。

更加的嬌艷,而且還在動,似流動的火瑩,一點點地飄近。那感覺,就像看身處於夢幻之境中。火海朝著我們逼近,雖然隔得遠,但是氣勢逼人,我們便一步一步地向後退卻,慢慢的,鄰近了遍布白蛋的河灘邊緣。

三叔突然拉著我和雜毛小道,一臉緊張,說等等,你們有沒有聽到什麽聲音?

這鬼火海洋看著氣勢很盛,但其實並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響,安寧得就像在看無聲電影,整個空間裏就只有我們三個的說話和腳步聲,這麽靜謐,我甚至能夠聽到自己強健的心臟在“撲通”亂跳。然而,經三叔這麽一提醒,我莫名其妙聽到有第四種聲音來。

這種聲音就像是——燒蓖麻稈的那種噼啪聲,或者蛋殼破碎的聲音。

我們回過頭去,我看見了這一輩子最難以忘懷的事情之一:在那暗河邊石隙中密布的白蛋,幾千幾萬個,密密麻麻的,在同一時間裏,無數的蛋殼被拱碎,有著幽藍的火焰提供了光源,我們能夠很清晰地看到,一個接著一個像小壁虎一樣的生物,從破口的蛋殼中爬了出來,它們體表呈灰色,有各種斑紋,布滿粘液。

甫一出生,它們便發出“嚶嚶”的嬰兒叫喚,霎那間,成千上萬的爬蟲就誕生了,在灘石地上蠕動,密密麻麻。

這聲音,我甚至有一種到了醫院嬰兒室的幻覺。

然而,更讓人驚恐的事情出現了,由於剛出生沒有食物,地上的這些爬蟲開始自相殘殺,相互攻擊,一旦有受傷的、死亡的,周圍的同類立刻一擁而上,分而食之。

這血腥的場面一直持續著,密密麻麻的翻滾,讓人看著一身的雞皮疙瘩。

這些爬蟲是——雜毛小道很肯定地告訴我,是大鯢,也就是娃娃魚,但是,這很詭異。要知道,一尾雌鯢產蛋300枚左右(這些蛋,都是非常小的,跟眼前的不可相同而語),那麽,這地上這麽多枚蛋,至少需要上百條以上的成年大鯢,才能夠完成。

然而,這些成年的大鯢,去哪裏了?

我剛剛一提出這個問題,三叔和雜毛小道就反應過來,三叔喊跑,往邊壁上跑。話音剛一落地,從一塊大石頭的陰影中就竄出來一條兩米多長的大鯢,就像暗夜中的刺客,張著嘴,就朝我們咬了過來。

三叔到底是老當益壯,最先反應過來,那把雷擊棗木劍閃電出現,狠狠劈向這飛來的大鯢。

雜毛小道卻也不慢,他雖然沒有武器,卻有一把子好力氣,一瞬間下蹲在地,然後“黃狗撒尿”,右腳像出膛的炮彈,彈射向那條空中似箭的大鯢。

只有我,沒反應過來,呆呆地看著,心想,這一條,莫非就是我們在地上面,溪中那條把老姜的土狗金子給拖走的那條大鯢?

一劍一拳,都重重地擊中了這條大鯢。劍及身、拳及頭,然而這家夥周身濕滑,遍布粘液,雖擊中,卻能在空中一擺一扭,沖破封堵,竟然朝我射來。此時我的手上還抱著昏迷的朵朵,哪裏敢跟它做正面交鋒,只是側身讓過,沒成想被它的尾巴一甩,似鞭抽,啪一聲,大力地打在我的右胳膊上。

我斜側著飛出,重重地摔在地上。

我舉著朵朵,背心著地,巨力直透心肺,忍不住就咳出一口血來。這血腥味似乎是一種催化劑,一在空中飄散,在十幾米遠灘石上自相殘殺的幼生期大鯢立刻停了下來,全部朝向了我這邊。幾乎有人命令一般,嚶嚶嚶,這地下面黑色的大潮,立刻向這邊翻湧而來。

正在對付這條大鯢的三叔和雜毛小道一看著場景,那裏還有心思纏鬥,三叔大喊風緊扯乎,虛晃一招,扭身就跑。

我一骨碌爬起來,抱著朵朵就跑。

一邊跑,我腦海裏一邊想起了以前看科教片的時候,非洲草原裏那嗜金蟻,但凡它們爬過去的地方,片草不留,哪怕是一獅子猛虎在,也是不用幾分鐘,便是一架標準的白骨,幹幹凈凈,沒有一絲肉屑。我生怕被這密密麻麻的大鯢小爬蟲給纏上,我也是一瞬間,即成就枯骨。心中驚恐,所以腳步越加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