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時間

  “我預見到??”愛麗絲說話的時候語氣中帶著不祥的征兆。愛德華用胳膊肘碰了碰她,她巧妙地就躲過了。“好吧,”她滿腹牢騷地說,“是愛德華強迫我做這事的,但是我的確看見你會更執拗,要是我給你個驚喜的話。”放學後我們朝車庫走去,而我對她所說的完全是一頭霧水。

  “你說的是英語嗎?”我問道。

  “別因為這事太孩子氣,別發脾氣。”

  “在我倒有些害怕了。”

  “那麽你——我的意思是我們——要開畢業派對。沒什麽好害怕的,但是我看見你會嚇一跳,如果我試圖使其變成一個驚喜派對的話。”愛德華伸手揉她的頭發時,她跳著跑開了,“而且愛德華說過我得告訴你,但是真的沒什麽,我向你保證。”

  我深深的嘆氣道:“狡辯有什麽意義嗎?”

  “一點兒都沒有。”

  “好吧,愛麗絲,我會來的,而且我在那裏無時無刻都會討厭這樣的。我向你保證。

  “那才是我要的精神!順便說一下,我喜歡你送給我的禮物,你沒必要特地買的。”

  “愛麗絲,我沒有買。”

  “噢,我知道這事,不過你會買的。”

  我驚慌失措,搜腸刮肚試圖想起來我曾決定給她買什麽,她可能看見我決定買什麽給也當畢業禮物了。

  “真是太令人嘆為觀止了,”愛德華低聲說道,“怎會確這樣的小人,讓人如此煩惱呢?”

  愛麗絲大笑著說:“這是天賦!”

  “難道你就不能等幾個星期再告訴我這件事?”我使性子地說道,“現在我只會一直感到惴惴不安,直到那一刻。”

  愛麗絲對我皺了皺眉頭。

  “貝拉,”她慢條斯理地說,“你知道今天星期幾嗎?”

  “星期一?”

  她眼睛骨碌碌轉了轉:“是的,是星期一??四號。”她抓住我的胳膊,半路讓我轉了個圈兒,指向張貼在體育館門上的一張黃色大海報。就在那裏醒目的黑體字顯示是畢業日,離今天正好一個星期。

  “是四號嗎?六月?你確定嗎?”

  他們都沒有回答。愛麗絲只是悲傷地搖著頭,裝出一副失望的模樣,而愛德華則揚起了眉毛。

  “不可能!這怎麽可能?”我試圖在腦海中往回倒算,但是我弄不清楚日子一天天跑到哪裏去了。

  我感到就像什麽人在我腳下朝我的腿踢了一腳。幾個星期以來的緊張,但又??莫名其妙地在我對時間的困擾中,我的時間卻消失不見了。我解決所有的問題,做好計劃的空間都化為烏有了,我一點兒都不合拍。

  而且我還沒準備好。

  我不知道該怎麽做這些事情:怎麽和查理與蕾妮??還有雅各布??說再見,跟當人類說再見。

  我確切地知道我要什麽,但是當它觸手可及之時我又感到害怕。

  理論上,我急切地,甚至迫不及待地想要用必死的命運換取永生不滅。畢竟,這是永遠與愛德華長相廝守的唯一途徑,而且事實上我正遭遇到已知組織與未知組織的追捕。我寧願不要袖手旁觀,無能為力,脆弱不堪,等待著他們中的某個人來抓我。

  理論上,這才有意義。

  實際上??當人類是我所知道的一切。在人類以外的未來是一個巨大而漆黑的深淵,直到我縱身躍下才能了解其中的奧妙。

  這層簡單的認知,今天的日期——是那麽明顯,我一定是有意識地抵制它的出現了——使我一直煩躁不安地倒計時的最後期限,感覺起來就像是與行刑隊的約會一樣。

  朦朦朧朧地,我意識到愛德華正為我打開車門,意識到愛麗絲在後排座位上嘰嘰喳喳個不停,意識到雨水擊打著擋風玻璃。愛德華似乎意識到我只是人在心不在;他沒有想要把我從心不在焉中拉回來,或者他可能這麽做了,但是我沒注意到。

  我們最後來到我家門口,愛德華領著我來到沙發跟前,讓我坐在他身邊。我盯著窗外,看著潮濕的灰色霧靄,想要找到我的決心跑到哪兒去了。為什麽我此刻卻驚慌失措了呢?我老早就知道最後期限就要來了,為什麽現在到了這一刻卻讓我感到如此恐懼呢?

  我不知道他讓我這樣默不作聲地盯著窗外看了多久,但是雨慢慢地消失在夜色中,終於他再也受不了這樣了。

  他用冰冷的雙手捧住我的臉,金色的眼眸注視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