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拋屍廟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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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胖子和大金牙一聽,耳朵也都豎了起來,問道:“什麽妖女?”

  三個人湊上前去,觀看雪梨楊手中的羊皮殘卷,見那殘卷上盡是蝌蚪古文,字的形狀和蝌蚪一樣,它認得我我不認得他,似乎是年代久遠的古代經文。

  而在經文之間,也有一些圖畫,畫中一片綠色的波濤之中,浮出一個女子,那個女子半為人形,半為鬼怪。

  我懷中的西夏金書上,也有個人形棺槨的圖案,不過圖案十分簡潔,遠不如羊皮殘卷上描繪得清晰。

  傳說西夏王朝中的密咒伏魔殿,本是一座古墓,墓主身份眾說紛紜,長久以來並無定論。相傳埋葬了一個西夏妖女,可沒人說得出她是什麽來頭,羊皮殘卷的年代似乎比西夏王朝還要久遠,那時候已經有了妖女的傳說?

  再看羊皮殘卷的畫,波濤中有許多死屍,我問雪梨楊:“能否解讀這殘卷上的文字?”

  雪梨楊說羊皮殘卷上的文字,她也無法辨識,但是根據幾幅畫中的信息推測,這似乎是一個古老而又恐怖的傳說,不入輪回的惡鬼將會墜入永恒的死亡之河,半人半鬼的妖女也在其中。

  我說:“西夏王朝造的密咒伏魔殿,是否正是埋葬妖女的古墓?殿中供奉的巨幅伏魔天尊壁畫也是為了鎮住這個女子?”

  雪梨楊不置可否,這一切必須等到進入密咒伏魔殿才會揭曉。

  胖子說:“你們一口一個妖女,到底是人是怪?”

  我一指畫中的女子:“一半是人,一半是怪,究竟是個什麽東西,那也得打開棺槨才能見到。”

  大金牙說:“反正要是從字面上來看,那還是人的部分多一些,要是怪的部分多一些,那就是女妖了。當然這都是調侃的話,說不定是哪個王妃犯了什麽罪過,遭人汙蔑,說成是什麽妖女。西夏王朝以明珠金闕來供奉她,可見來頭不小。”

  眾人你說一句,我說一句,正自胡猜亂想,忽聽得前屋大門外有人在扒沙子。我一聽追兵到了,忙做了個“噓”的手勢,讓其余三個人關掉狼眼手電筒,分頭找地方躲一下。

  大金牙躲在帷幕後,胖子趴在木箱後邊,木箱雖然不小,無奈胖子體格太大,屁股還撅在外面,我從後邊踢了他一腳,告訴他沒躲好。情急之下,胖子只得往臉上抹了沙土,倒在角落中裝成了幹屍。隨後我和雪梨楊分別躲進兩廂,屏氣息聲,都將心提到了嗓子眼兒,接下來可能就是一場你死我活的血戰!

  城主的大屋已被黃沙埋住,周圍沒有出口,如果那些全副武裝的廓爾喀人沖進來,那也只有拼個魚死網破了!此時一點燈光晃動,馬老娃子和悶頭愣娃提了一盞氣死風燈,一前一後鉆了進來,二人都背了刀子,提燈四下張望。馬老娃子見周圍富麗堂皇,這兒也好,那兒也好,頓時一張老臉樂開了花。悶頭愣娃雖然傻乎乎的,眼中可也閃滿了貪婪的光。

  二人將燈放在一旁,馬老娃子帶了一個麻袋,掏出裝在裏邊的兩捆炸藥,又將空麻袋交給悶頭愣娃,讓愣娃在前邊將金銀玉器一一撿起,一件一件扔進麻袋,他跟在後邊盯著,顯然是怕愣娃撿了好東西自個兒揣起來。

  我心想,原來這倆人是背著玉面狐狸來撿寶了,但盼他們撿完了東西趕緊走。

  愣娃抹去桌上金盤玉杯的灰土,一股腦全塞進了麻袋,又把兩個女屍脖子上手上的項鏈、珍珠耳環、戒指、玉鐲子逐一取下,連女屍束腰的玉帶也扯了下來,手腳十分麻利,顯然不是頭一次幹了。馬老娃子在愣娃身後,看見一件件寶貝落進麻袋,一雙老賊眼滴溜兒亂轉。

  愣娃很快撿了一麻袋珍寶,馬老娃子又往城主身上指了指,愣娃悶著頭走過去,將城主幹屍身上的金飾逐個摘下。幹屍左手握了一只玉杯,杯口有金邊,玉杯價值不小,但不罕見,帶金邊的玉杯卻十分少見,至尊至貴之人才可以使用。馬燈的光亮之下,我躲在邊廂看得分明,但見愣娃從幹屍手中摳出金邊玉杯,又挪了一步,將馬老娃子擋在身後,他裝作往麻袋中扔東西,趁機將玉杯揣在懷中。可愣娃伸進懷中的手還沒出來,馬老娃子已經拔出刀子,從愣娃身後捅了他一個透心涼。

  馬栓這個愣娃,為人木訥,說話嘴笨,不會和人辯理,別人說上十句,他一句也說不上來,你別看他平時迷信,呆頭呆腦,寡言少語,打不還手,罵不還口,三棍子掄不出一個屁來,可是報復心極強,關中人常說“愣娃不吃眼前虧”,他要是覺得鬥不過你,任憑你隨意欺辱,他絕不會還手,但他沉得住氣,仇恨在心中越埋越深,悶不吭聲地等上十幾二十年,趁你不備,他才在背後給你一刀子,不僅宰了你,你的妻兒老小乃至家中雞犬他都不會放過。馬老娃子說金器全是他的,愣娃在旁邊一言不發,陰騭的目光,一直盯住裝了金器的麻袋。這會兒又想趁馬老娃子沒看見,偷偷將城主的寶石戒指揣入懷中。馬老娃子是慣匪,悶頭愣娃是他帶大的,他一見這愣娃眼神兒不對,明白這個悶頭愣娃一肚子陰狠,只在暗中使壞,又看這愣娃往旁挪了一步,故意將他擋在背後,就知道是愣娃在那兒搞鬼,二話不說,擡手一刀,將這悶頭愣娃捅了一個對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