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體型較小的怪物繞著大圈呼嘯盤旋,從兩個方向飛近深坑。巨大的首領飛在高空,遮住了太陽,翅膀扇動時劃著幾百碼的弧線。觸手在半空中卷曲伸展,手臂低垂,鉤爪向後。它的思想先刺進他們的腦海,颶風隨即刮到。

餓好餓食物獵物狩獵我的獵物全是我的食物

狂風和沙礫撲向他們。內特感到沙礫在手臂、面頰、指頭和眼皮上割開了一道道小傷口。他用胳膊護住薇科,薇科抱緊他,把臉埋在他的胸口。

沙礫在衣服褶皺裏堆積,足夠讓他感覺到重量。沙礫鉆進襯衫、鞋子和長褲。颶風在埋葬他們。

我的食物我的世界我的饑餓我的牲畜我的我的食物

巨翅一扇,鯨賊頭領越過他們落進深坑。內特感覺到了它的離開。原始人驚恐大叫。看守怪物歡呼。這些聲音不怎麽合拍。

他冒險睜開眼睛。羅傑蜷成一團,用胳膊遮住臉。風把兩三鐵桶的沙礫倒在他身上。蒂姆用雙手捂住眼睛和嘴巴。他的兩腿被埋住,一條腿的膝蓋從沙子裏擡了起來。

薇科松開抱住他的手臂,擡起頭。她的鼻子和耳朵又在流血。四個人互相看看。羅傑的面頰和嘴唇上有幾道黑泥。蒂姆的耳朵底下有血和沙子。內特擦掉臉上粘糊糊的血泥。

他們跌跌撞撞爬上山梁。

最大的鯨賊撲向大隊奴隸和看守,像鳥兒掠過魚塘似的飛過他們。觸手抓著十幾個身體,送進盤卷扭曲的面部深處。雖說隔得這麽遠,但內特還是能確定其中有兩個是看守。鯨賊並不挑食。

一只比較小的鯨賊收攏翅膀,全速俯沖,用觸手抓起三個原始人。翅膀展開片刻,拉平身體。它沒有減速,掠過奧斯卡的殘屍,沖進那條拱道。他們看見它沿著有頂棚的步道飛行,很快消失在了那個拱頂裏。

另一只小鯨賊也俯沖向拱門。飛過廣場時,它像是突然想起什麽,伸出一條肌肉觸手,卷走了奧斯卡的殘屍。它也消失在了拱頂裏。

巨大的首領躥上高空,仿佛鯨魚劃破水面,隨後漸漸下落。翅膀迎風啪啪抖動,仿佛一面巨帆。觸手在身體之前蠕動。

內特摸索著去拿望遠鏡。看守展開手臂,仿佛一群快樂的孩子。絕大多數原始人驚恐地蜷縮蹲下。有幾個慌忙逃跑。觸手陡然伸出,抓走了更多的奴隸和看守。內特估計它一下子就卷走了幾十個人。

他發現鯨賊先抓的是逃跑的原始人。他猜測怪物有點像恐龍,只能看見活動的物體。

“它喜歡這樣,”薇科悄聲說,“喜歡看它們逃跑。”

鯨賊首領扇動空氣,氣流掀得奴隸和看守東倒西歪。內特沒有拿起望遠鏡,但他似乎看見狂風掀起的沙浪吞沒了好幾個人。

怪物向上飛去,繞著高塔轉圈。它飛到塔頂,扇動了三四次翅膀。巨獸首領在塔頂懸浮片刻,深坑底下狂風大作。

它展開蜷曲的肢體,露出鉤爪。鉤爪一共有五只,前三後二。按照內特的估計,不算頂端的尖鉤,爪趾每根長四十英尺。

鯨賊探下一對鉤爪,抓住珠寶架的一根橫欄,第二對接著落下。它又扇動一次翅膀,將巨大的身體歇在豎档之間。尾巴垂下去,繞著塔身轉了兩圈。

“天哪。”蒂姆喃喃道。

翅膀貼著身體暫停片刻,然後重又擡起展開。黑影吞沒了半個坑底。觸手像一朵綠色巨花般綻放。兩只琥珀色的眼睛——每只都有一個遊泳池那麽大——俯視腳下的奴隸和看守。

怪物的思緒砸進他們的腦海。

我的仆人我的凡人崇拜懇求跪下向我祈禱獵物祈禱獵物我的食物我的食物我的仆人我的牲畜

底下的奴隸和看守四散奔逃。有些跪倒在地。有些後仰,向塔頂的怪物伸開雙臂。哀號、歡呼、慘叫交相呼應,飄向山梁上的四個人和巨大的鯨賊。

我的世界我的饑餓食物祈禱獵物給我我的仆人新世界新食物新獵物我的我的我的新世界

底下的歡呼聲更響了。羅傑閉上眼睛。“媽的!”他說。內特也閉上眼睛。血流沖掉臉上的沙粒。“再也忍受不住了。”

“它知道,”蒂姆說,他的鼻孔淌出鮮血,皮膚慘白,“該死的怪物知道機器被關掉了,知道它可以過去了。這是出發前的誓師大會。”

“怎麽可能?”羅傑說,“它是怎麽知道的?”

“因為這就是這些怪物的存在目的,”薇科說,“記住,它是獵食者,它只想沖過去,繼續獵食。”

“這個不假,”蒂姆說,“但它想要的還不止這些,”他朝底下的奴隸和看守打個手勢,“它們不止想進食,還希望我們向它們祈禱,為它們歡呼。它們想要受到崇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