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突然狙殺(第3/4頁)

既然對方如此小心謹慎,我當然可以推算出在我之前,她已經找無數醫生診斷過了,所以才會一見面就擺出這種高高在上的盛氣淩人架勢。

黑咖啡的提神效果非常好,我感覺自己因那張照片帶來的疲憊感正在慢慢消失。

麥義為難地叫了一聲:“夫人——”

那女人點了點下巴,女孩子乖巧地上前,把手帕揭掉。

我再次伸手,搭住了她的腕脈,脈象平緩穩定,證明她的身體健康狀況良好,只是並沒發現孕婦特有的“滑脈”現象,不禁一愣。

孕婦肚子裏養育著胚胎,體內血液流速必然加快,因為她除了要供本身的營養輸送外,還得提供胎兒必須的氧氣、生長養料,所以,脈搏的跳動應該昂揚而圓滑,手指觸摸的感覺會像壓在無數流動的鋼珠上一般。

“請問夫人,孕期計算準確嗎?”我收回手指,盯著她的臉。

茶色鏡片後,她的眼神似乎有小小的慌亂。

麥義代她回答:“準確,已經在四家醫院確診過,日期誤差最多不超過七十二小時。”

懷孕而不具備“滑脈”,這幾乎是不可能的,我剛剛想調整呼吸第二次把脈,但一瞬間,距我最近的那扇窗戶陡然發出“啪”的一聲,隨即是“嘩啦、嘩啦”的連聲巨響,面積超過兩平方米的巨大玻璃四散碎裂,大部分跌落在室內,一小部分直墜樓下,引起路人的連續驚叫。

咖啡杯是放在左手邊的,突然有什麽東西跌在杯子裏,咖啡飛濺出來,灑在我身邊的墻上。

麥義“啊”的一聲驚叫,嗖的一下鉆入了側面的一張桌子下面。

那女人仿佛如電影鏡頭的定格,垂著頭木然不動,一道紅白相間的液體緩緩滑過她的臉頰,滴落在旗袍前胸。大約過了兩秒鐘,她向前撲倒下來,頭重重地砸在桌面上,滑稽而古怪地彈了一下,盤著的發倏地散開,柔滑如絲緞一般撒滿了桌面,一縷發梢甚至滑落到了咖啡杯裏。

“九點鐘方向、九點鐘方向……”我聽見其中一個保鏢大聲叫,不過用的卻是嘰裏咕嚕的阿拉伯語。

“窗外有狙擊手!”這是我的第一反應。

“她死了!”我的動作是與這句話一起發生的,隨即躍出去,將死人身後的女孩子拖倒在地,就地翻滾到另一邊的桌子下面。

她發出一聲短促的驚呼,隨即一動不動,在我胳膊彎裏匍匐著,像只受驚了的小鴿子。

“外面危險,不要動。”我貼著她的耳邊低聲說。

她聽話地點點頭,蜷縮著身子,雙臂抱頭,竟然表現出應付突發危險事件的最佳動作。一陣清淡而幽遠的香水味從她的短發上飄出來,直鉆我的鼻孔。

保鏢們並不急於開槍還擊,以手槍對抗狙擊步槍,簡直是自尋死路。

以上這些都是五秒鐘之內發生的,二樓四角隱藏在天花板上的音箱,仍然在纏綿地播放著某位流行女歌手甜膩造作的情歌。

“噗、噗、噗”,接連三聲,已經死去的女人小腹部位又挨了三顆子彈,兩顆側面穿射,一顆來自四十五度角的方向,子彈慣性把她的身體沖擊得翻滾出去,跌在墻角。

以這種中彈方式判斷,窗外至少有兩名狙擊手,形成了四十五度夾角,而目標全部對準了那女人。

我放開了懷裏的女孩子,彈身翻滾到樓梯口,急速下樓,奔向咖啡廳的員工通道。在我面前殺人,警察一到,必定會再三盤問我跟死者、殺手的關聯,不如趁這段時間去探明殺手的來路。

真正激起我憤怒的,是殺手很明顯的狙擊意圖,除了殺死那孕婦外,還要徹底毀滅她肚子裏的孩子——假如她真正懷孕的話。

“一個假裝懷孕的女人?兩名出手精準的高級殺手?還有麥義帶領的四名神秘武裝保鏢——”不知道這些問號交織的背後,是一個怎樣的答案,直到我迅速到趕到對面大樓的唯一一條員工通道出口之後,所有的問號,仍然沒有一個是可以合理解釋的。

遠處,警車的呼嘯聲已經尖銳地響了起來,港島警察的出警速度一直是值得贊揚的,只是破案率、防止犯罪的能力都值得商榷。當然,不能怪警務人員的水平低,只能歸罪於二十一世紀的罪犯能力越來越高明,甚至不得不用“犯罪專家”來稱呼他們了。

面前的這幢永安大廈,是市中心的一座普通寫字樓,半數以上公司做的是進出口商貿的生意,所以人員來往非常復雜。我斷定殺手不會從前門大廳出去,那會正撞到警察槍口上,一場火並之後,肯定死無全屍,成了警方微型沖鋒槍的活動標靶。

從咖啡廳出來時,我已經順手從門口的報箱裏抽了一份日報出來,此時倚著一根水泥柱子,假裝借著門口的燈光看報紙,耳朵卻全力以赴地搜索著大廈走廊裏傳出的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