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突然狙殺(第2/4頁)

他的年齡應該已經超過五十歲了,但人老心不老,極其熱衷於房中術,並且想趁寶刀未老之前,多生幾個兒女,為將來開枝散葉、建立一個龐大的司徒家族而努力。他篤信我的醫術,每次見面,都殷勤得近乎諂媚,這次我主動打電話過去,他的興奮勁可想而知。

我謹慎地問:“司徒,我有一個關於古玩的問題要請教你——”

“知無不言、知無不言……沈老弟的事就是我的事,請說!”他答應得很痛快,不過聽筒裏傳來女孩子嬌滴滴的燕語鶯聲,可見他並非獨處。

我又皺了皺眉,想不通他樂此不疲地為這個已經資源匱乏的地球增加人口,到底有何意義?

“司徒,你知道‘碧血靈環’是什麽東西嗎?港島古玩店裏,有沒有它的下落?”照片上那玉鐲的形像栩栩如生,我相信它是件有來歷的東西,否則父母也不會單獨替它的照片準備一只保險櫃。

司徒開沉吟了三秒鐘,慎重作答:“嗯,市面上沒有這種東西,歷代古玩名錄上……也沒有。沈老弟,你從什麽地方知道這名字的?”

我相信他的專業水準,他說沒有,就能肯定“碧血靈環”並非坊間流通出售的東西,馬上笑著遮掩:“是一個遠方來的朋友偶爾提起的,可能是他記錯了,不好意思。”

聽筒裏的女孩子膩聲叫著司徒開的名字,我意識到自己的電話打的不是時候,匆匆道別收線,隨手把電話放在旁邊的報紙上。

如果方星的話並非誘餌,那麽她手裏的資料從何而來呢?到底是什麽人對所謂的“碧血靈環”感興趣,能請得起她出手?

據內幕人物透露,方星出道五年,替人出手的傭金已經從每次五十萬港幣飆升到五百萬美金,而且那還是在她心情大好的情形下,否則連動都懶得動。

接連兩輛計程車停在咖啡廳門口,四個身材粗壯的年輕人下了車,他們的動作整齊劃一,一落地便謹慎地左右張望,標準的私人保鏢作派。

四個人停留在咖啡廳門前不到五分鐘,又一輛計程車打著轉向燈緩緩停靠在路邊。

麥義從前座上跳下來,殷勤地開了後門,有一個身材苗條的女人慢慢下車,高傲地向麥義問了句什麽,麥義連連點頭,回手向我這邊的窗子指著。

那女人穿著黑色的旗袍,長發盤在頭頂,臉上帶著名牌茶色眼鏡,霓虹燈的光芒映亮了她耳垂上懸著的兩條鑲鉆珠鏈,熠熠生寒。

車子的另一邊,一個身著西裝套裙的年輕女孩子雙手捧著一個黑色鑲鉆的精致手提袋,跟在女人後面,緩緩踏上咖啡廳的台階。

這就是我今晚的病人,但我從那四個提前出現的保鏢如臨大敵的氣勢上,意識到或許有某種危險存在,及時地拿起風衣和電話,離開窗口,換了角落裏的一張桌子,順便又點了一杯咖啡。

那女人出現在二樓上時,鑲鉆珠鏈一甩,昂著頭徑直走向我。

麥義跟那女孩子恭敬地垂手跟在後面,四個保鏢稍晚一點才走上來,右手全部探在胸前的西裝內袋裏。

“沈先生,這是我家夫人。”麥義殷勤地搬開我對面的椅子,用身上那套幾萬港幣的名牌西裝袖子,用力地在椅背、椅座上抹拭了兩遍。那女人緩緩落座,並沒有摘下眼鏡,只是冷冷地看著我。

我微笑著回望過去,對方是孕期裏情緒不穩定的對象,絕對觸怒不得。

捧包的女孩子從衣袋裏取出一個鑲滿了蕾絲花邊的小枕頭,平放在桌上,又把那女人的右手托起來,放在枕頭上,一切動作小心翼翼,仿佛捧著的不是人手,而是一件價值千金的易碎品。

孕婦身懷養育下一代的神聖使命,對她們無論侍奉得多麽誇張都不為過,其實在我的行醫生涯中,比這嬌貴十倍的孕婦都見過,自然見怪不怪。

“沈先生,您可以開始了。”麥義在那女人面前低聲下氣,嗓音壓得很低,生怕驚嚇了她似的。

樓上的幾桌客人識趣地自動離開,大家是來尋開心的,誰也不想惹麻煩。

那四名保鏢兩個守在樓梯口,兩個靠近窗前,他們的胸口部位鼓鼓囊囊的,應該是藏著大口徑手槍。

我擡起右手,並攏食指和中指,向那女人的腕脈上搭去。她忽然皺眉仰面,冷冷地“哼”了一聲。

女孩子臉色一變,連連用英語說了四五句“對不起”,再次取出一塊嶄新的白色絲質手帕,覆蓋在那女人露出的潔白手腕上。

中醫把脈,難免與病人肌膚接觸,只有高度潔癖的患者,才會表現得像現在這樣。

我縮回了手,端起咖啡,凝視著對方的臉,不再急於開始診斷。

“沈先生?”麥義緊張地賠著笑臉。

我望向窗外被霓虹燈映得光怪陸離的夜空,淡淡地笑著:“病人心浮氣躁,不利於把脈問診,而且中醫最講究‘望、聞、問、切’四個字,這位夫人戴著眼鏡,包裹得嚴嚴實實,我只怕無法進行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