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Paris(第2/3頁)

她回到自己房間,打開電腦,找到月光電影節的網站,今年的活動還未開始,去年的信息依舊在首頁右上方滾動。最後一場放映是在聖厄斯塔什教堂前的廣場上,放映Christopher Honor é的《在巴黎》,和Han說的一樣,日期是二○○九年八月二十三日。

她拿過電話撥了Ward房間的號碼,剛一接通,就劈頭蓋臉地問:“你記得Lou說方傑雯死的那天是幾號嗎?”

Ward愣了一下,回答:“八月二十三日上的呼吸機,第二天早晨死的。”

“Han說他八月二十三日晚上在巴黎見過她,去年月光電影節的最後一夜。”

“是幻覺。”Ward喃喃道,“沒有別的解釋。”

沒錯,就是幻覺。但她始終覺得那裏面藏著一些被他們忽略的東西,卻怎麽都想不出來。

掛掉電話,她查收了郵件,發現Terence的回信也到了,同樣是一張照片,和一句話。那是一張很舊的彩照——馬拉喀什的紅色城墻下面,一個留著短發膚色黝黑的小女孩站在一個赤裸上身的舞蛇人身邊,一臉畏懼又裝作很膽大。下面寫著:機票已經訂好,接下去是最挑戰的部分,告訴所有人婚禮取消,不過放心,我會處理好。

李孜看著屏幕很是郁悶,那句話正是她想要看到的,但照片就不是了。她知道那張照片一定是從她母親那裏找來掃描進電腦的,但那本影集裏她在馬拉喀什拍的照片有好幾十張,有些還是很好看的,Terence卻偏偏選了一張最醜的。

她撥通Terence電話,劈頭蓋臉地問他:“為什麽要選那張照片?就是我站在舞蛇人邊上的那張,難看死了。”

他卻很是得意,回答:“那一張最像你。”

話雖說得很不中聽,但李孜還是無奈地跟著笑了兩聲,心裏想,Terence就是這樣,既能表現出和她難以置信的默契,又會做出一些讓她啞然失笑的事情,難道這就是她媽媽說的“折中”?

第二天一早,李孜和Ward坐快速列車返回巴黎,在旅館安頓下來之後,當天下午就去那家婚禮用品商店走訪證人。兩人到了那裏就發覺他們的動作算是快的,檢察官也已經聯絡過事發當天在場的店員,但還沒來得及找他們面談。

當班的經理是一個穿深藍色制服的中年女人,胸前的銘牌上寫著她的姓氏Charmaine(查梅因),知道他們的來意之後,態度有些冷淡。不過,按照Ward的說法,想從這種做生意的人嘴裏套出點什麽來總是很容易的。他自掏腰包買了一個精美的陶瓷首飾盒,說是要送給女兒的,等著包裝禮物的時候,才“順便”問起Eli York的事情。

女經理臉上便也活泛了一些,告訴他:“York先生光顧這裏已經有好幾年了,前前後後買過許多瓷器,絕大多數都是芭蕾主題的擺件,跳舞的女人,天鵝公主,他說他女朋友很喜歡這類東西。”

“他最後一次來,也就是他被人打的那天,你在嗎?”Ward問。

“在。”女經理回答。

“那次他買了什麽東西沒有?”

“有,一個粉彩的小盅。”她回憶道,然後又補充,“不過,那不是他最後一次來。”

李孜和Ward都沒料到這個答案,Ward連忙問:“他後來又來過?”

“對。”女經理很肯定地點點頭,“他被打的那天,那只粉彩小盅也打碎了。但那個款式帶蓮花圖案的,店裏只有那一個現貨,而且他還有特別的要求,是他八月初就訂好的,所以只能另外再訂一個。東西要從西班牙運來,等了一個多禮拜,貨到了,他才來拿的。”

“什麽樣的特別要求?”李孜問。

“好像是要在上面寫字。”Charmaine回答,“具體我記不清了,不過訂貨單據上都有。”

趁著Charmaine去查訂貨單的時候,李孜問Ward:“Eli York回紐約的航班是什麽時候訂的?”

“八月三十日。”Ward回憶道,“怎麽了?”

“也就是他在這裏遇到Han的那天。”李孜說,“他很可能推遲了回紐約的日期,為了等那只蓮花盅。”

“你想表達什麽?”

“兩個問題。”李孜斬釘截鐵地回答,“他原來決定幾號走?這只蓮花盅為什麽這麽重要?”

兩個人同時陷入沉默,李孜感覺到自己離他們想要找的言之鑿鑿的證據已經很近了。

一周之後,李孜和Ward回到紐約,帶來證人證言、物證,以及一些未解的疑問。

飛機落地的當天,李孜就去拘留所探視Han。

Han看到她,臉上仍舊是那種安靜清朗的笑,很隨便地問她:“從法國回來了?”

李孜點點頭,說:“對,回來了。”

“發現了些什麽?”

“許多東西。”李孜回答,“她在那裏的經歷,住的地方,還有,她的名字。”

“她的名字……”他似乎只是漠然地重復那個斷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