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Lou(第4/5頁)

“為什麽?”李孜不能理解,那是性命攸關的事情。

Han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只是喃喃地說:“我們在一起許多年了……”

“但Esther覺得你從沒愛過她。”

“第一次看到她的時候,我是一個幾乎患上自閉症的孩子,你覺得為什麽我會主動跟她講話?”他笑起來,卻仍舊沒有給出一個直截了當的答案,“我不知道這算不算你說的那種愛,只知道我喜歡半夜裏醒來,發現她握著我的手熟睡,喜歡看她站在鏡子前面換衣服,喜歡看她做所有的事,工作上的,家裏的,她沒意識到自己有多堅強,雖然許多人都只當她是個被寵壞了的公主。”

“但你說過陪她去畢業舞會是為了賣掉手上的利他靈。”李孜打斷他,“這是她一直介懷的事情。”

Han閉上嘴巴,過了很久才說:“Esther讓我想起我母親,那個時候,她那樣不顧一切地為我奔走,我害怕也會有不好的事情在她身上發生,就像我母親一樣。我只想要把她推出我的生活,她值得擁有更好的東西。我不想做個自私的人,但我的確是。”

“那G呢?為什麽你始終放不下她?”

“我和Esther一起經歷了許多事,她更真實,是我的朋友,也是家人。至於G——”Han沉默了片刻,“我無法解釋我對她的感覺,可能她就是我遺忘的那個理由,為什麽要跳舞的理由,我的命運。”

“Esther不僅僅想做你的朋友或者家人,這對她來說遠遠不夠。”李孜知道自己越線了,卻還是忍不住要說出來。

Han沉默了很久,突然問:“她愛Lance嗎?”

“她愛你。”李孜回答,“自始至終。”

法警推門進來,告訴他們,開庭了。

李孜重新走進法庭,Ward已經坐在辯方席位上了,擡起頭看著她問:“會說法語嗎?”

“說得不好,但聽得懂。”李孜回答,“幹嗎問這個?”

胖子拿腔拿調地說:“我們要去巴黎了。”

等所有人都陸續落座,法官也回到位子上,宣布再延期兩周審理,然後就又休庭了。

由於時間緊迫,離開法庭之後,Ward就開始安排去法國的行程,訂下當天晚上九點多飛巴黎的機票。一路上,李孜都猶豫著是不是要把出差的事情告訴Terence,直到到了事務所樓下,才下決心撥通了他的電話。

“我馬上要去出差。”她輕聲說。

“去哪兒?什麽時候走?”Terence問。

“先到南特,可能還要在巴黎待上幾天,今晚的飛機。”

“要去多久?”

“大概一周左右。”

“你一個人?”

“不,還有一個人一起。”

“男的女的?”

“男的,但又老又胖。”

她聽得出Terence在笑。Ward從她身邊走過去,目不斜視地拋下一句話:“當心點,我聽得到。”

李孜做了個鬼臉,趕緊跟Terence說拜拜,掛斷電話,去追那個胖子。

次日上午十點,李孜和Ward到達巴黎戴高樂機場,因為剛好在飛機上過夜,並沒有多少時差要倒。他們搭巴士到奧利機場轉機去南特,李孜坐在靠窗的位子上看外面的街景。一月底的巴黎,連日的冰雪寒潮剛剛退去,城市的許多地方仍舊覆著一層尚未融盡的薄雪,埃菲爾鐵塔因為建築材料的關系,清除積雪不能用常規撒鹽、撒沙的方法,只能用暖風機慢慢地吹著,所以仍舊是銀裝素裹的樣子。其他赫赫有名的地方也幾乎看不到什麽遊客,滿眼蕭瑟的景象。她自嘲地想,她總算也見識到巴黎了,雖然一點也不浪漫,同行的還是這麽一位胖子。

又是一程飛行之後,他們到達南特,時間已過中午,兩人在機場簡單吃了點東西,坐上一輛出租車。司機是一個滿頭白發的老頭兒,典型的法國人,看到說英語的客人十分頭疼。李孜只得說著一口生硬的法語,找出記在手機備忘錄裏的那個地址給他看。司機點點頭,表示他知道那個地方,這讓車上的三個人都松了一口氣。大約三十分鐘之後,出租車停下來,司機告訴他們,就是這兒了。

李孜和Ward付錢下了車,面前是一幢頗具規模的老式建築,像是座城堡,有些地方卻又加造了些不倫不類的小房子,一座布滿洛可可風格雕塑的拱門後面是一個典型的法國式花園,許多穿白衣的人進進出出,環形車道上停著幾輛藍白相間的車子,車身上印著阿斯克勒庇俄斯的蛇杖,即使不懂法語也看得出來這是一座醫院。

他們從醫院接待處輾轉找到管理處的一個秘書,問她這裏是不是有一個名字叫Lou的人。秘書被問得摸不著頭腦,直到李孜拿出那張翻印的照片給她看,秘書立刻就認出來照片上的胖女人是心胸外科病房的護士Lou。

他們被帶到一間會議室裏坐等,二十分鐘之後,一個穿著粉紅色護士制服的亞裔女人出現在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