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第3/11頁)

“那裏不能算是個非常合適的地方,是不是?”她說,“我們還是想個別的地方吧。我知道了!我們可以去國家美術館,這樣如果我碰見熟人,我們就可以假裝並不認識彼此。”

“好的。”

“你喜歡繪畫作品嗎?”

“我想讓你指點我。”

“那就這麽說定了。後天兩點鐘怎麽樣?”

“很好。”

她忽然想到,到時候自己有可能無法脫身,又說:“萬一發生什麽意外狀況,我不能赴約,可以給你捎個字條嗎?”

“這個嘛……呃……我經常變換落腳地……”他突然想到了一個主意,“不過你可以給布麗吉特·卡拉翰太太捎信,她住在卡姆登區科克街十九號。”

她把地址重復了一遍。“我一到家就把它寫下來。我家就在前面幾百碼的地方。”她猶豫地說,“你只能送我到這裏。希望你不要生氣,但是真的最好不要被人看見我和你在一起。”

“生氣?”他臉上又露出了那種不自然的苦笑,說道,“不,絕對不會。”

她向他伸出了手:“再見。”

“再見。”他緊緊地握了握她的手。

她轉身走了。等我回到家,準會挨罵的,她心想,他們肯定已經發現我不在自己的房間裏,然後會刨根問底。我就說我到公園裏散步去了。他們肯定不喜歡這個答案。

不知怎的,她並不太在乎別人怎麽想。她結識了一個真正的朋友。她滿心歡喜。

她走到大門口時轉身往回看了一眼,他還站在她與他分開的地方,目送著她。她悄悄地向他揮了揮手,他也向她揮了揮手。說不清為什麽,他形單影只地站在街頭,看上去脆弱而憂傷。這種想法也太傻了,她想起了他在騷亂中搭救自己的情景,他明明是個不折不扣的硬漢。

她走進院子,登上台階,來到大門口。

沃爾登回到沃爾登莊園時正因為神經性消化不良症難受著。警方的畫像師剛剛把刺客的肖像畫出來,他便趕在午餐之前離開了倫敦,一路上只吃了些點心、喝了一瓶沙布利白葡萄酒,連車都沒停過。除此之外,他還在緊張。

今天他必須再次與亞歷克斯會談。他猜測亞歷克斯已經準備了一項反提案,而且估計沙皇今天已經通過電報批準了這項反提案。他希望俄國大使館頭腦清醒些,把給亞歷克斯的電報轉發到沃爾登莊園。他希望這項反提案還算合理,他好把它作為捷報交給丘吉爾。

他迫不及待地要與亞歷克斯商談公事,但他知道,早談幾分鐘、晚談幾分鐘實際上沒有任何區別,而且在談判中顯得過於急切往往是錯誤的做法。因此他在大廳裏停下了腳步,先平復了一下心情與儀態,才走進了八角形會客廳。

亞歷克斯坐在窗邊,看上去憂心忡忡,身旁擺著一大托盤茶水和點心,而他一口也沒吃。他焦急地擡起頭望著他,問道:“怎麽樣了?”

“那個人來了,不過恐怕我們沒能抓住他。”沃爾登說。

亞歷克斯移開了目光,說:“他是來殺我的……”

沃爾登心中驀地產生一陣對亞歷克斯的憐憫之情。他年紀輕輕就肩負著這樣重大的使命,身處異國他鄉,卻有一名刺客對他窮追不舍。可是讓他繼續為此而擔憂毫無益處。沃爾登換上了輕松的語調,說:“我們現在掌握了這個人的外貌特征——其實警方已經讓畫像師畫出了這個人的肖像,只要一兩天的工夫湯姆森就能將他捉拿歸案。而且你在這裏很安全,他絕對不可能查出你的藏身之地。”

“我們原以為我住在酒店也很安全,但他還是找到了我。”

“那樣的事不會再發生了。”這可不是談判的良好開場啊,沃爾登心想。他必須設法把亞歷克斯的注意力轉移到令人愉悅的話題上去,於是他說:“你喝下午茶了嗎?”

“我不餓。”

“我們去散散步吧,為晚飯開開胃。”

“好吧。”亞歷克斯站起身來。

沃爾登取來一支槍,告訴亞歷克斯這是打兔子用的,然後一同向家庭農場走去。巴思爾·湯姆森派來的兩名保鏢中有一個跟在他們身後十碼遠的地方。

沃爾登帶亞歷克斯看了那頭得過獎的母豬——沃爾登公主。“最近兩年,它在東盎格利亞農業展覽會上連續獲得一等獎。”亞歷克斯看到佃農們居住的堅固磚瓦房、漆成白色的高大谷倉和健壯的夏爾馬,不禁連聲贊嘆。

“當然了,我並不從中賺錢,”沃爾登說,“一切盈利都用來購置新的牲畜,修建排水系統、房屋、籬笆等。但是它為佃戶農場樹立了標杆,而且等我去世時,家庭農場將比我繼承它的時候值錢得多。”

“我們在俄國沒辦法這樣經營農場。”亞歷克斯說。很好,沃爾登心想,他想到了別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