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靈魂擺渡人(第2/9頁)

瘦子想了想,咬著牙瞪了郝達維一眼,指了指他:“以後你要是敢再動蕭醫生一根毫毛,我們打死你!王八蛋!”然後對著那其余的七個病人說道,“我們不給蕭醫生添亂,我們不打他了!”那七個病人也點了點頭。

我沒想到我成功了,原來就是簡簡單單的幾句話而已。精神病人也可以很理智,只要你說的話他能聽得懂。我想了想,又指了指砸鐵門的那幾個病人:“你們要是真想幫蕭醫生,就和男護們把這幾個砸門鬧事的送去約束。”

瘦子點了點頭,反過來幫男護一起收拾殘局,一場即將發生的大騷亂就這樣戛然而止。以前我一直在想蕭白是怎麽做到的, 現在我明白了。到了那個時候,站在那個位置,你自己就懂得該怎麽做了。

十幾分鐘後,一切都平息了下來。我建議王醫生別約束瘦子他們,他答應了。我帶著瘦子他們八個回到二樓的病房,讓他們安心等蕭醫生回來。他們坐在自己的病床上,一言不發。我嘆了口氣,轉身準備離開。

“唐平,我……是不是又做錯事了?”瘦子突然問道。

我搖了搖頭:“你沒錯,其實誰都沒錯,包括郝達維都沒錯。錯的是這個故事,這個故事不應該把你們放在一起。”

瘦子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我轉身回了自己的病房,掏出煙盒。海洛因湊了過來,我走到門口看了一眼走廊,沒護士在,護士都在一樓忙著收拾殘局。也給了他一根,海洛因點上,“真行啊唐平,沒想到你這麽厲害!剛剛都把我嚇壞了,你幾句話就擺平了。”

我苦笑了一聲:“剛剛我也嚇壞了,還好瘦子肯聽我的話。”

海洛因回想了一下,說道:“對了,瘦子以前不是最恨蕭醫生的嗎,怎麽這次回來以後像變了個人似的?”

“因為出去一趟以後,他懂得了很多事。”我感慨了一句,其實不光是瘦子,我也懂了很多。

不知道蕭白傷得重不重。以前我一直認為如果有一天這家夥出了什麽事,我肯定會拍手稱快的。沒想到現在他真出事了,我也在為他擔心。以前我覺得這家夥生命力極強,就像一只在任何環境下都能生存的蟑螂。據說把蟑螂的腦袋剪了,它還能活九天,最後還是餓死的。

正想著的時候,僵屍走進來坐回自己的床上。這家夥剛剛也 跑去看熱鬧了,看來真是恢復得不錯,他以前可是雷打不動的角色。過了一會兒胖子也回來了,一進門就來了一句:“唐平,厲害啊!”

我笑了笑,胖子現在說話越來越簡明扼要了。我懷疑蕭白再給他治下去,以後會不會變成一字千金的主兒。算算時間,我入院兩個多月了,三個月一療程,我好像也恢復得差不多了。

怪了,蕭白到底給了我們什麽治療呢?這家夥每天除了給我們幾粒藥片,帶著他那一臉賤笑說廢話,好像也沒別的了。哦,對了,還有他那亂七八糟的“蕭白療法”。天曉得這家夥是從哪兒學來的醫術,盡是些下三爛的玩意兒。

有時候想想,這家夥還真適合這工作。因為他本身就是個瘋子,也只有瘋子才能在這種環境中嬉皮笑臉地工作。其實他藏得很深,他背後的痛苦只有他自己知道。

以前我一直看不起小醜,畫個笑臉,天天像個傻子一樣逗別人笑。現在我覺得其實小醜是最值得尊敬的,因為他一直埋藏著自己的痛苦,掛著那張笑臉給別人帶去歡樂。那張笑臉掩蓋了一切,他的快樂都是別人的,面具後面的苦淚只有他自己品嘗。

瘦子以前最恨的就是蕭白,其實郝達維就是以前的瘦子。瘦子之所以會變成今天的瘦子,是因為瘦子看到了脫下白大褂的蕭醫生。以前蕭白揍痞三的時候說過,他穿上白大褂是醫生,脫下白大褂就是蕭白。其實他穿不穿白大褂都是蕭醫生,都是蕭白。

以前我總認為偶然都是巧合,來到這兒以後我才發現偶然不單單是巧合,更是命中注定。

羅七、杜依月、雨默、陶耀、蕭白……每一個人都和我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他們之間又各自有著微妙的聯系。這個關系無 論從哪兒排起都能成立,這個聯系復雜得已經超越了三維結構。

舉個例子:

蕭白通過幫助馬千裏找到了羅七,接著又找到了杜依月,我們突然之間在這裏相遇。羅七為什麽會變成一個殺人狂,因為他和我有著同一個刻薄的上司——陶耀!雨默正是陶耀的妻子,雨默通過蕭白在這裏和我相識。

從這看來,精神科醫生蕭白應該是站在蜘蛛網的中間,我們的命運通過他穿插在了一起。

但換了我在蜘蛛網的中間也一樣,這一切都和我有關系。甚至把已經死去的陶耀放在蜘蛛網的中間也可以,這一切都因他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