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破譯靈魂的密碼(第2/7頁)

蕭白知道馬千裏想了解一下這個怪病的形成原因,於是緩緩解釋道:

並不是每個被劫持者都會患上斯德哥爾摩綜合征,它的出現有幾個重要的條件。

1.人質切實地感受到加害者能直接威脅和決定自己的生死。

杜依月被綁架的期間,可以看到羅七的每一次犯案。這就是一個強烈的暗示表達——他隨時也可以取她的性命。

2.在被挾持期間,加害人表達出對人質的一些關心暗示和略施恩惠舉動,這些暗示和舉動被人質接收和注意到。最關鍵的一條是在被挾持的過程中,人質沒有受到嚴重的直接傷害。

人質在那種可怕的環境中,最需要的就是自我安慰。於是人質將這些好的暗示在自己心中無限放大,用以安慰自己。當這些 暗示放大到超越自己受到的傷害,這時候她的潛意識就會得到一個自我安慰的概念——他這麽做其實是逼不得已的,他不會傷害我的——他是個好人!

也就是說,杜依月被挾持的這半年來,羅七並沒有傷害過她。

3.被挾持過程中,人質與外界信息完全隔絕。終日只能見到加害人,受著加害人思想和看法的影響,由恐懼逐漸轉化到認同。

杜依月被鎖在地窖中長達半年之久,這點完全符合。而且羅七負責著她的食宿,這就在她的潛意識中形成了一個主人的概念。

4.人質確認自己完全無法被解救,也就是徹底地絕望。只有放棄了被解救的希望之後,才會開始努力適應和安於這種人質生活。這點在監獄中比較常見,剛入獄的罪犯會拼命抗拒,甚至想盡辦法越獄。但經歷過無數失敗後,他就會開始適應和安於這種監獄生活。

還是和時間有關系,半年確實是一段不短的時間,足夠讓杜依月在那個地窖裏徹底絕望。

5.和人質的性格有關系,這其實是最重要的一條,這就是為什麽斯德哥爾摩綜合征罕見的原因。被綁架了幾十年,依然反抗加害者,最後能成功逃脫的人質也不少見。

所以說羅七綁架的恰恰是杜依月,換了另一個人可能就不會是這個結果。

說斯德哥爾摩綜合征罕見,其實也並不罕見,在歷史上的各種集中營、戰俘營、監獄、邪教、傳銷、各類挾持事件中均有出現。當一群人同時處於這種環境的時候,這種心理轉變會在群體 中放大。

社會心理學指出,群體的影響力是極其強大的,甚至是可怕的。並非一堆人在一起就能形成群體,比如一個公司的上百名員工。雖然他們在一起工作,但如果他們對彼此沒有認同感,他們也就沒有了群體的概念,在同一個部門的幾個人反而容易形成小群體關系。而如果是在類似於猶太人集中營這類環境的時候,他們彼此生死同命,在這種環境下他們會迅速地形成一個群體的關系。

當這個群體關系形成的時候,群體的影響力也隨之出現,特別是表現在群體壓力上。個體為了免於被群體孤立,在不知不覺間開始順從和迎合群體,包括在心理上,達到驚人的一致。

比如,很多人在加入邪教前,都有自己的個性和想法。但一旦個體認同了這個群體之後,就會迅速從眾。變成這個群體中的行動一致的木偶,連思想和心理都達到驚人的一致。群體犯罪也是如此,一九八三年呼倫貝爾盟血案就是最好的例子。十九歲的洪傑一個人,一頓飯就將剛認識不久的七個孩子帶上了犯罪的道路,一夜之間殺了二十七個人。

斯德哥爾摩綜合征也就在這種群體中如魚得水,迅速地傳播開來,這種群體性的影響散播被稱為:斯德哥爾摩精神症候群。

比如之前那個例子中的三名銀行職員,他們就是在同命運共生死的條件下迅速形成了群體關系,三人也就出奇一致地同時患上了斯德哥爾摩綜合征。

蕭白解釋了大半天,馬千裏才點了點頭,說道:“確實詭異啊,想不到連人都可以被馴服。”

“畏強淩弱是所有動物的天性,人說到底也只不過是動物之 一。”蕭白臉上帶著一絲無奈。

馬千裏呵呵一笑:“你這當醫生的也敢說這種話?”

蕭白嘆了口氣,看了馬千裏一眼,問:“舍棄了人性,人和動物還有什麽區別呢?”

“我可沒時間和你探討這些哲學問題。”馬千裏抓了抓腦袋,然後告辭道,“那杜依月交給你了,我繼續回去把這案子辦完。可算是心中大石頭落了地,今晚也能好好睡個覺了。”

蕭白微笑著點了點頭,起身送他出門。

我也走到他辦公室門口:“我……想去看看杜依月。”

蕭白略一沉吟,點頭道:“嗯,一起來吧。她認識你,在她親人趕來之前,你可以幫忙安撫她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