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1

在一個廢棄船塢區,唐淩在小巷穿行著。他來到一扇門前停下來,回頭環視了一下後,直奔廚房,探手從灶眼裏拿出個小皮匣子。他走到大門處時,被大當家與傻麅子堵住,大當家抽出駁殼槍,頂在唐淩腦門上。

煤球從唐淩手裏搶過皮匣子,遞給大當家。大當家接過皮匣子,打開一看,裏面有兩枚手榴彈。大當家說:“M24長柄手榴彈,德國貨!這麽豪華的裝備,你還敢說你是溜門子的?”

唐淩說:“你們是哪條道兒的?”

大當家說:“現在是我問你,問什麽答什麽,說,你跟劉金花什麽關系?”

唐淩說:“她是你什麽人?”

傻麅子說:“她是我嫂子。”

唐淩說:“你們是黑瞎子嶺的?”

大當家一愣說:“你是怎麽知道的?”

唐淩說:“王大頂被困在和平飯店,情況很危險,得趕緊救他!”

大當家說:“蟊賊子,你是想把我們往虎口裏送吧?和平飯店招了大事兒被日本人封鎖了,當我不知道啊?”

唐淩咆哮說:“你說的大事兒裏他是一角兒!”

2

飯店經理與陳氏兄弟沿著樓梯往上走,巴布洛夫跟在後面。

他們到了賭場。經理猶豫了一下,把門打開,陳氏兄弟與巴布洛夫急不可耐地走了進去,瑞恩也悄悄地跟著他們走了進來。“嘩啦啦——”輪盤轉動起來。

輪盤轉動勻速減慢,最後停下,某格的三個黃色籌碼停在瑞恩面前。

巴布洛夫說:“滿意了嗎?瑞恩,喬治白出手,我們開支票。”

瑞恩笑笑說:“我們現在純屬幫忙,沒道理再往裏貼錢。”

陳敏章說:“告訴劉金花,籌碼隨時可來飯店兌現,夠她吃一輩子的,也警告她,我們能買她要別人的命,就也能買別人要她的命。”

瑞恩抓起三個黃色籌碼,往大門方向走去。

3

316房間,王大頂說:“都賴你家唐淩,怎麽沒把劉金花給堵住?”

陳佳影說:“別叨叨了行嗎?”

王大頂說:“你總覺得劉金花是個死扣,所以她一出現你就亂了,忘了最初的策略是要把大家的視線拽回到政治獻金上去,這樣就能讓日方相信喬治白檢舉我的動機是個陰謀。”

陳佳影若有所悟說:“天哪,是亂了,看見竇仕驍帶著劉金花進來我就亂了。其實有私仇在,竇仕驍會不會害我們不用強調,應該是喬治白!他顯然跟劉金花說得上話。喬治白跟竇仕驍聯手了?”陳佳影驚悚地說,“對,他當然會。”

王大頂說:“那我們怎麽辦?”

陳佳影說:“得趕緊了,反咬喬治白,反咬他們!”

這時,門鈴聲響起,陳佳影走去開門,只見該隱站在門外。

“我正要找你呢,該隱。”陳佳影把他讓進門,“我要你告訴野間政治獻金一事確系存在,而且一直都在推進。”

該隱冷冷地說:“誘導他相信因為您洞察到了這一點,所以遭受陷害對嗎?”陳佳影看了眼王大頂。

該隱說:“陳女士,您那個電話的確起到了蠱惑作用,但也由此引起了我和沃納的警惕,您顯然在恐懼,但有必要嗎?您有個當盜賊的情人而已,拿這個在您身份上做文章並不容易,除非您的確很不單純。對不起!我來就是想告訴您,保持距離吧,納粹也一樣反感‘共產黨’這三個字。”

該隱轉身離開。陳佳影怔怔地說:“全都錯了!我們太緊張了,對野間我應該直接講案子,政治獻金的事兒還在,他自然會懷疑喬治白的動機,幹嗎又演感情又強調要被迫害,透著就是個心虛。我怎麽亂成這樣呢?德國人那邊也弄巧成拙。”

王大頂抓住她雙手說:“別這樣,不淡定的形象交給土匪,你應該放松點兒,你說過,放松是一個優秀演員的基本素養。”

陳佳影沮喪地閉起眼睛。王大頂柔聲說:“現在你把這些小小的失敗都放一邊兒,咱先想想劉金花如果被喬治白套了話,該怎麽應對。”

陳佳影說:“劉金花她會害我們嗎?”

王大頂說:“說實話,我們最後一次見面不太痛快,我發現她偷過漢子就打起來了。但我覺著,她能意識到害我就會要我命,她沒那麽渾,畢竟都是中國人,對吧?”

陳佳影說:“那就賭吧!亂成這樣了,接下去也沒別的招,就以不變應萬變,反咬喬治白。”

王大頂說:“對,劉金花不笨,看到我咬,她也會跟著咬。”

陸黛玲憔悴地沿著樓梯上到四樓,卻見竇警長站在那兒看著她。

竇警長說:“我很清楚,這裏只有你是無辜的,但世道就這樣,越無辜越被欺負,因為無辜者無用,和平飯店真不是你該來的地方。問問喬治白,你能幫他做什麽,然後作為報答,我找理由放你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