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蘭琪 2016年2月16日 星期二(第2/3頁)

我的腦袋開始疼起來,喝下去的酒顯然已經上頭了,你總是嘲笑我的酒量小,約會時賺不到便宜。

我按摩著兩眼之間,想把頭疼趕走,然而無濟於事,啼哭的嬰兒、匿名信……這些都是什麽意思,索芙?

門上的投信口嘎嘎作響,我嚇了一跳,放下酒杯,快步來到門口,發現地上有份報紙,我彎腰拾起報紙,猛然打開房門,恰好看到簡站在樓梯上。

“簡?”

她略有遲疑,手仍然擱在欄杆上,微微瞪大眼睛。“嗨,弗蘭西絲卡,親愛的。”

“是你把報紙給我投進來的嗎?”我不自在地擡高胳膊,揮了揮手中的報紙,迅速瞥了一眼對面公寓的門,但它關得很嚴。

簡點點頭。“門廳裏有兩份報紙,我猜是給我們倆的,雖然只是當地的免費小報,但或許值得一讀。”

我對著她皺起眉頭,她為什麽非要跑上來給我送報紙?她給我一個母親般的微笑,繼續朝樓下走去,我拿著報紙疑惑地回到公寓,把它扔到咖啡桌上,報紙卷順勢展開了,我瞥了一眼,倒吸一口涼氣。

呈現在我面前的那個版面,恰好刊登著一篇關於我父親的報道。

我抓起報紙,看到其他版面都折在裏面,所以我最先看到的必定是這一版,我迅速翻到頭版,發現這確實是一份免費報紙,然而並非來自奧德克裏夫本地,而是布裏斯托爾附近的某個地方,日期是三個星期之前。

我赤著腳跑出公寓,走下樓梯。“簡!”我叫道,敲了敲她的公寓門。

她敞開門,臉上掛著做好準備打一架的表情。

“你從哪裏弄來的報紙?”

她裹緊了身上的開襟毛衣,“我告訴過你,在門廳裏拿的。”

“為什麽布裏斯托爾的免費報紙會出現在這裏?而且早已經過期了。”

她聳聳肩,眼神冷漠,“我怎麽知道?”

是她搞的鬼嗎?她是我回到這裏之後遇到的各種怪事的幕後黑手嗎?“你是誰?”

她那張平時笑容滿面的臉扭曲著,以至於看起來像是變了個人,“我是誰並不重要,但我知道你是誰,你是強奸犯的女兒。”

“你……你怎麽知道?”

“人人都知道。”

“他是無辜的。”

“他們都這麽說,”她啐了一口,“但我了解你父親這種男人,他們認為自己可以逃脫罪責,現在又在假裝中風,試圖逃脫審判,這個人渣。”

她的話好像拳頭打在我的臉上。“你什麽都不知道。”

“錯了,我什麽都知道,我知道你這個人很奇怪,整天看上去就像被人跟蹤了一樣,鬼鬼祟祟,像個販毒的,”她冷笑道,“經常有男人來找你,還有樓梯上的那個女孩,躲躲藏藏,似乎想要打探什麽。反正非常不對勁。”

她在說什麽?什麽女孩?她說的是你嗎?“所以你就去翻我的垃圾桶?想找到我幹壞事的證據,比如毒品?”

“我不需要找什麽證據,昨天我在報攤上聽一個男人說,有個強奸犯的女兒和我住在同一座房子裏,報紙就是他給我的,他想讓我看看你父親有多麽惡心。”

我的血變涼了。“他是誰?”

“他沒告訴我他叫什麽,高個子,黑頭發,和你年齡差不多,好了,你可以走了,別來煩我。”她瞪了我一眼,當著我的面摔上了門。

她說的可能是萊昂。

或者丹尼爾。

我垂頭喪氣地回到二樓,手裏還拿著那份報紙。我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癱坐在沙發上。

誰會惡毒到如此地步,竟然把消息透露給簡,利用她來刺激我?

報紙上的文章很短,甚至不到五百字,但提到了所有的關鍵信息:我的父親,“曾在西南部鄉村地區擁有一處旅館”,被控多年前犯有強奸罪,審判開庭前,被告出現嚴重中風症狀。丹尼爾一定早就知情,他說為我父親感到遺憾時,我以為他指的是他的病,我真是太天真了,他是個記者,當然很容易了解到我父親被告上法庭的消息。

去年,有個年輕女人匿名聯系了警察,聲稱我父親癡迷於她,在她二十歲的時候跟蹤和強奸了她,那時你失蹤還不到一年,這個女人的證言促使其他人也出來指控我父親,他承認和這些女人發生過性關系,但表示她們都是自願的。我母親相信他,我也很想相信他,索芙,然而難以做到,因為那些女人為什麽要說謊呢?

天開始黑了,客廳冷得像冰窖,我覺得鼻尖涼颼颼的,就往火裏添了木柴,寂靜的室內回蕩著木柴燃燒爆裂的噼啪聲,室外也安靜得古怪,沒有汽車聲,也沒有飛機的轟鳴,我打開一盞燈,走到飄窗旁邊,丹尼爾說他盡量在三點鐘之前過來,然而現在依舊沒有他的蹤影,馬路上空蕩蕩的,大團的灰色雲朵像皺眉那樣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