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路易絲(第2/4頁)

也許他正活在某個不知名的角落,所有的錢都用在了毒品上?但這不太對,吸毒者都很狡猾,所有的上癮者都是如此,環境使然。要是羅伯需要錢,他會回去找阿黛爾的,不管是跟她要錢還是跟大衛要錢。也許他去過。也許大衛仍然在時不時地給他錢,但沒有告訴阿黛爾。可是他為什麽要這麽費事?而且最大的問題仍然沒有解決:他為什麽不把莊園賣掉?或者把它租出去?為什麽明明可以用它掙錢,卻仍然讓它空置著?

我盯著屏幕,希望能盯出個答案來,然後我決定嘗試另一種思路。羅伯的姐姐,艾爾薩。我輸入她的名字,開始篩選有用信息,如同從谷殼中挑出小麥。和羅伯一樣,全世界有好幾個和她同名的人,一個選舉人登記網站給我列出了七個艾爾薩,其中只有一個住在愛丁堡。

找到了!

不付費我沒法在那個網站上找到進一步的地址,失業真該死,但如果要用到的話,我是打算付費的。在接下來搜出的幾頁中,我找到了一篇關於洛錫安藝術節的新聞,裏面寫到了一些積極主動在藝術節設攤位的當地商店。有一家叫“燭芯”的店,提到了店主的名字——艾爾薩·霍伊爾。“燭芯”有一個網站和一個臉書主頁。我找到她了。至少,我希望我找到的是她。我盯著那個幾乎從屏幕上跳出來的電話號碼。我必須得打一下這個號碼。但我要說什麽呢?我到底要怎麽開始這場對話,而不讓自己看起來像個瘋子?我需要撒個謊,這我知道,但我要撒個怎樣的謊呢?

我看著那本舊筆記本,靈光一現。韋斯特蘭。我就這麽問她。我用座機撥打,隱藏了呼叫者的身份。但在鼓起勇氣按下撥號鍵之前,我還是在房間裏來回走了幾分鐘,抽著電子煙。好吧,我終於這麽想,我渾身都激動得發熱。盡管去做吧,打電話吧,她也許甚至都不在那裏。

她在。店員叫她接電話的時候,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我是艾爾薩,有什麽能幫忙的嗎?”她的口音很重,我能想象得出那個聲音沖羅伯尖叫的情形。

“你好,”我說,我壓低了嗓音,並放緩語速,就跟我在診所講電話一樣,“很抱歉在工作時打擾你,但我想是否能占用你幾分鐘時間?我正在寫一篇關於韋斯特蘭診所療效的論文。”我突然意識到我壓根不知道診所在哪兒,也不知道任何醫生的名字。我真可悲,還沒做好充分準備就打了這個詐騙電話,萬一她開始問我該怎麽辦?“我知道你的弟弟曾在那裏待過一陣子。羅伯特·多米尼克·霍伊爾?我試圖查他的資料,但任何地方都沒有記錄。我想你也許有他的聯系電話,或者你可以把我的電話轉交給他。”

“韋斯特蘭?”她大笑一聲,“啊,我記得。那完全是浪費時間。羅伯回來沒幾天就走了。然後他從我錢包裏偷了錢,在夜裏滾蛋了。抱歉我爆粗口了。”她停頓了一下,也許沉浸在了自己憤怒的回憶中,“我恐怕幫不了你。我後來再也沒收到過他的消息。他可能死在某條小巷裏了,沒死也差不多了。”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發生了這樣的事。”我開始冒冷汗。

“沒事。”她說,“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他是個小混蛋,真的。他們這些人沒救。”

我道歉說打擾她了,禮貌地對她說再見,但她已經掛斷了。我把冷咖啡倒掉,泡了杯新的,只是為了在理清思路的時候做點事情。事實上,那是有可能發生的。阿黛爾懷疑的事情很可能是真的。我只是剛剛開始領悟而已。內心深處,盡管我有著種種疑問,但我很確信,羅伯肯定還活著。這些事情不會發生在現實生活中。謀殺。藏屍體。這種事只會出現在新聞、電影和書本裏。不會出現在我平凡又無趣的生活中。我沒有喝咖啡,從碗櫃後面找出一瓶被遺忘的杜松子酒,那是聖誕節的時候剩下的。我沒有用來沖酒的汽水,但我加了很多健怡可樂,咽下一大口,讓自己冷靜下來,然後拿出幾張亞當的圖畫紙和一支鋼筆。我需要徹底想明白這件事。

大衛——想要錢或者是為了保護自己免受阿黛爾傷害?兩者都有?

羅伯——消失了。他仍然在莊園的某個地方嗎?被撕掉的那幾頁裏寫了什麽?打鬥的證據?錢款的賄賂?

筆記本讓我想起了羅伯的一個懷疑,我補充進去。

阿黛爾的父母。那真的是一場事故嗎?誰是最大的受益者?——是大衛。

阿黛爾的父母。當然。為什麽我之前沒想到這點?網上肯定會有他們的消息。那場火災應該是個大新聞。我看了眼時鐘,5點15分。我得出門去接亞當了,這幾乎令我沮喪地尖叫起來。我真痛恨自己。我一直都盼望著他度假回來,可現在我卻在沒必要的時候把他丟給日托班,並為他妨礙了我而覺得厭煩……他妨礙了我什麽?調查謀殺案?要對自己承認這樣的事情,真是太荒誕了,我幾乎大笑出聲。因為這正是我在做的事情。我在試圖拼湊出兇手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