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路易絲(第2/3頁)

“我沒事。我擔心的是你。你今天早上吃了多少藥?”

“就一粒。我……”她皺起眉頭回想著,“我想我應該再來這裏看一看,來找找——我不知道,某樣東西吧,隨便什麽。然後我覺得累極了,就坐了下來。”

“我還以為你死了呢。”我說著大笑起來,我的神經需要放松,“總之,關於你的档案他並沒有放在這裏。”這句話引起了她的注意。

“什麽?”

“档案在他的辦公室裏。我去看過了。但首先,”我攙起她的胳膊,幫她從椅子裏起來,“你需要喝點咖啡。”

我們待在廚房裏,握著裝了咖啡的馬克杯,屋外持續下著大雨,雨水嘩嘩地拍打在窗上。我把我發現的事情告訴了她,緩慢而輕聲地講述著,好讓她完全聽懂。

“問題是,”我說完後,停頓了很久又說,“他一直都在記錄的這些筆記差不多可以往回追溯到10年前。我以為也許他是試圖把你關起來,好掌控你的錢財,但那肯定應該是最近發生的事吧?他不可能始終都在策劃這一切。這可能嗎?這說不通。”

阿黛爾直直地盯著前方,臉上滿是悲傷。“這對我來說是講得通的。”終於,她說,“這是一種預防措施。”

“你是什麽意思?”

“我更年輕的時候的確有一些問題,在我父母過世後,在經歷韋斯特蘭的事情後,但不是因為那個。他記錄這份档案不是因為那個。是因為羅伯。”

我困惑地皺眉:“羅伯怎麽了?”

“這是一種預防措施,防止我萬一決定說出自己的懷疑。人們會相信誰呢?是相信一個受人尊敬的醫生,還是相信他瘋瘋癲癲的妻子?”

“我不明白。”這是他們瘋狂婚姻中的一個新轉折點,“羅伯出了什麽事?”

“羅伯是我們之間不能說的秘密。”她說著發出一聲長長的嘆息。在椅子裏她顯得很嬌小,縮著肩膀看起來更瘦弱,仿佛她正試圖蜷成一團,令自己不復存在。她也更纖瘦了,就像一個漸漸消失的人影。

“我想給你看些東西。”她說。她站起來,領著我朝樓上走去。我跟在後面。

我的心跳得很快。我終於要了解到那個我百思不得其解的他們婚姻的核心部分了嗎?我跟著她走進了寬敞的主臥室:高高的天花板,通風良好,角落連著浴室。屋內的一切都很高雅:金屬框架的床——堅固、寬大,顯然是從類似利寶百貨公司[3]之類的地方買來的,而不是某個小連鎖品牌的仿品。還有埃及棉被套套裝、深棕色與橄欖綠相間的墻壁以及昂貴的舊木地板。在衣櫃後的裝飾墻上,三條厚厚的飾帶是各不相同的綠色,從地板一直連到天花板。我的品味永遠都不可能這樣時尚。

“我們搬進來的時候,這些全是淺紫色。”她說,“反正是種灰白的色調。”她看著墻壁,沉思著。“我選了這些顏色來試探他。它們是我父母莊園裏樹林的顏色。我們從沒回去過。打我從韋斯特蘭去那兒以後,從羅伯到那兒拜訪以後,我們一離開就再也沒回去過。”她的手指撫過墻面,仿佛觸摸的是樹皮,而不是冰冷的灰泥。

“哪怕就讓它空置在哪裏,被人遺忘,他也拒絕把它賣掉。”她輕柔地說,更像是在獨自低語,而不是對我傾訴,“我想,這也是他不情願歸還我財產掌控權的一部分原因。他知道我會把它賣掉。那樣風險太大了。”

“羅伯出了什麽事?”問這句話時,我心跳加速。她轉頭看我,瞪大眼睛,美麗動人,像是在說世界上最尋常不過的事情一般說出她的答案:

“我想大衛殺了羅伯。”

聽到這話被大聲說出來,而不是我頭腦裏的某種幾乎成真的懷疑,這讓我覺得頭暈目眩。大衛,一個殺手?這真的有可能嗎?我向後退,找到床,重重坐了下來。

我想大衛殺了他。那感覺就好像伊恩告訴我莉薩懷孕了。但現在一切痛苦都是放大的。

“羅伯過來暫住。”阿黛爾繼續道,“和他那可怕的姐姐在一起讓他很不開心,所以他給我發了短信。我堅持要他來珀斯[4],他對我那麽好,他令我起死回生。作為報答,我想幫幫他。也許會給他一些錢,讓他遠離自己那糟糕的生活,去某個地方獨立生存。我很高興有他在身邊。他可以給我帶來那樣的感覺,羅伯他可以讓我高興起來。他會讓我覺得自己很特別。我跟大衛提議過,在我們結婚後,羅伯可以跟我們生活一陣子,直到他安頓好自己。大衛不喜歡這個主意。他嫉妒羅伯。一直以來都是大衛在照顧我,但在韋斯特蘭羅伯取代了他的角色。他懷疑我們之間不只是友情那麽簡單,哪怕我不斷告訴他事情並非如此。我愛羅伯,但那不是情人間的愛。我也不覺得他對我有那樣的愛。我們就像是兄弟姐妹的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