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之前 第2章(第2/5頁)

所以不用想,俄羅斯人肯定知道我的身份。如果他們知道我的身份,那麽弄清馬特的身份就易如反掌了。找出我們的弱點也同樣簡單。

我扭動鑰匙發動汽車,卡羅拉汽車像平常一樣發出哽咽般的聲音。“快點兒。”我嘟噥著又轉動了一次鑰匙,聽到引擎喘息著發動起來。幾秒鐘之後,通風口噴出一陣冰冷的空氣。我轉動按鈕盤把空調溫度調到最高,又搓了搓雙手,掛倒擋從車位裏開了出來。我應該先熱一下車,但是沒時間了。時間總是不夠。

這輛卡羅拉是馬特的車,在我們相遇之前他就已經有這輛車了。毫不誇張地說,這輛車快報廢了。我懷上雙胞胎的時候換掉了我那部舊車,換了一輛商務車,二手的。馬特開那輛家用車,因為大多數時候都是他接送孩子。

我機械地開著車,精神有些恍惚。開得越久,胃裏絞得就越厲害。我並不擔心他們把馬特設為目標,真正令我擔憂的反倒是那個詞。朋友。是不是說明馬特在某種程度上是共謀?

馬特是軟件工程師。他根本不知道俄羅斯人有多狡猾,不知道他們有多冷酷,不知道他們會以最小的點為突破口。即使只有一絲與他們合作的意願,他們也會加以利用,不斷開發,扭曲初衷,迫使他做更多的事情。

我到學校時只剩下兩分鐘。走進教學樓,迎面一陣暖流襲來。教導主任是個女人,特點鮮明,總是皺著眉頭,她下意識地瞥了一眼鐘,沖我瞪了一眼。我也不敢肯定她這一瞪是什麽意思,是“怎麽花了這麽長時間?”還是“你這麽早就下班過來了,顯然早上送孩子來的時候她就已經病了。”我從她身旁走過,敷衍地露出歉意的微笑,內心卻在嘶吼——老天啊,不知道埃拉得了什麽病,但肯定是在這裏染上的。

我走過教學樓走廊,兩邊掛著孩子的藝術作品——手印北極熊、亮閃閃的雪花和水彩棒球手套——思緒卻飛到了別處。朋友。是不是馬特做了什麽,讓他們認為願意合作?他們只需要一點點跡象。某個跡象,任何跡象都可加以利用。

我找到了埃拉的教室,小椅子、小房子和玩具箱,紅黃藍色彩斑斕。她在教室的一個小角落裏,獨自一人坐在亮紅色的兒童沙發上,腿上打開著一本硬皮的圖畫書。看來是和其他孩子隔離了。她穿了一件我毫無印象的紫色打底褲。我隱約記得馬特說過要帶她去購物,一定是他帶著她買的。她長得很快,衣服都不合身了。

我走過去,伸開雙臂,露出誇張的笑容。她擡起頭,警惕地看著我:“爸爸呢?”

我有些難堪,但還是硬擠出笑容:“爸爸帶凱萊布去看醫生。今天我來接你。”

她合上書,放回書架,說:“好吧。”

“我能抱抱你嗎?”我的胳膊張開著,雖然耷拉了下來。她盯著我的胳膊看了一會兒,然後走過來抱住我。我緊緊地抱著她,臉埋進她那柔軟的頭發裏。“親愛的,抱歉讓你覺得不舒服了。”

“我還好,媽媽。”

媽媽?我如鯁在喉。今天早上還叫我媽咪呢。千萬別再也不叫我媽咪啊,我還沒準備好。尤其是今天。

我正對著她,又擠出一絲笑容。“我們去接弟弟。”

埃拉坐到了嬰兒房外的長凳上,我則走進房裏接蔡斯。這個房間很壓抑,就像它七年前給我的感受一樣——換尿布台,成排的嬰兒床和成排的高腳椅。那是我第一次來這裏——為了生盧克。

我走進嬰兒房的時候,蔡斯坐在地上。沒等我來到蔡斯身邊其中一位年輕的老師就抱起了他,將他抱得緊緊的,還在他臉頰上親了親。“真是個乖巧的孩子。”她說著朝我笑了笑。我看著他們,突然有些嫉妒。這個女人能看到他邁出第一步,能在他蹣跚學步的時候伸出雙臂扶住他,而我卻只能待在辦公室。她和蔡斯在一起的時候那麽自然,那麽愜意。這也難怪,她整天都和蔡斯在一起。

“是啊,可不是嘛。”我說,聲音卻有些奇怪。

我給兩個孩子都穿上寬大的外套,戴上了帽子——已經是三月,天卻冷得出奇——然後將他們放進安全座椅,那種堅硬、狹小的安全座椅在卡羅拉的車子後排勉強能放下三個。它們質量好且能安全地放在商務車裏。

“親愛的,早上過得怎麽樣?”我從停車位裏倒車出來,從後視鏡裏看了一眼埃拉。

她開始沒出聲,過了一會兒才說:“我是唯一一個沒去做瑜伽的女孩。”

“真抱歉。”我說,但話一出口我就知道說錯了,我本該說些別的。接下來的沉默使人壓抑。我按下音響鍵,放了兒童音樂。

我朝後視鏡瞥了一眼,埃拉正安靜地看著窗外。我應該再問一個問題,吸引她講講今天過得怎麽樣,但是我什麽都沒有說。那張照片在我腦中揮之不去。馬特的臉。我想這應該是最近的照片,大概一年內照的。他們監視他、監視我們到底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