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第2/4頁)

“天氣很冷。所以咱們就快點,好嗎?”戈登的兩只拇指別在衣袋裏。

我想擡頭回答,但疼痛迫使我重新低下頭。瘦高個拔出一把手槍。

“拜托,福爾曼女士,不要讓我的朋友精神緊張,”戈登說道。

那人槍指我頭!我用舌頭舔了舔嘴唇:“你想幹什麽?”

“破土動工儀式錄像帶。那是將我和郊區那件小破事聯系起來的唯一證據。我還是拿到帶子心裏才踏實一些。”

他確實很謹慎。“你說的小破事是什麽?”

“別裝蒜!你是在浪費時間。你要是不幫忙,我的——我的夥伴沒辦法找到那盤帶子;他們根本不知道去哪兒找。你必須告訴我帶子在什麽地方,還有怎麽識別。”

“要是我拒絕呢?”

戈登的眼睛瞥向握槍的男人:“那會讓大家都感到不快的。”

我的大腦頓時高速運轉起來:家裏的錄像機裏有一份破土動工儀式的VHS拷貝,但原始帶鎖存在了麥克的公司裏;即使他們最終拿到了我那份拷貝,原始帶還是能交給警方。

但他們未必知道這些;事實上,許多人並不知道區分原始帶與復制帶。他們沒有意識到,就像CD、電腦文件和軟盤,我們總是將錄像帶復制以後才在拷貝上面進行編輯。如果戈登要電腦文件,我就無計可施了,因為他們就會知道索要原始件。但這是復制帶,值得一試。我正要說到哪裏去找那份拷貝,突然隱隱聽到一聲呻吟。

我朝聲音的方向扭過頭。幾碼遠的地方有一堆東西,我原先以為是一堆管子,但這時它在移動,朝這邊滾了過來。米卡!她也像我一樣手腳被捆,嘴巴被封。

那個眼神木然的男人從我那裏移開,一只手舉槍對準她,接著另一只手取下塞在她嘴裏的東西。我看不到她的臉,但她的身體語言卻很放松,一點也不緊張——讓人頗感奇怪。

“喂,弗拉迪。”

“喂,米卡。”他把自動手槍上的套筒朝後拉了一下。

弗拉迪!我記起她說過,弗拉迪要殺她。

“不要……不要傷害她,”我乞求道。

弗拉迪揚起眉毛,厲聲對戈登說了什麽;戈登回答後,米卡全身僵硬起來。

“只要你交出帶子,我們就不會傷害她,”戈登翻譯說。

這是在騙我嗎? 米卡早先說的話似乎暗示他在撒謊;就算明知他是騙我,可我還有別的辦法嗎?

“帶子在哪裏?”戈登催逼我說。

“在我家,就在錄像機裏。我早些時候正在看帶子,突然——”我沒必要告訴他們米卡去了我家;總之,他們很可能已經知道了。

他們再次用俄語討論了一番。弗拉迪朝那個頭發油膩的小個子男人打了個手勢。他們商議了一下,於是小個子朝大門跑去。

他這是去拿帶子了!那個頭發油膩的家夥就要走到街道時,弗拉迪叫喊了一聲,那人突然停下腳步。我屏住呼吸:弗拉迪肯定已經意識到還有復制帶。我鼓起勇氣。弗拉迪用俄語說了什麽。

“Da.”大漢在外套裏摸了摸,掏出一只手機扔給那小個子。小個子將手機裝進衣袋,朝街道走去。

我緩緩籲了一口氣。沒事。暫時還沒事。我試著計算取回錄像帶需要多長時間。這個時候路上沒有什麽車輛,單程大約三十分鐘——我還有一個鐘頭的時間來想辦法逃離險境。

還要救出米卡。

小個子走後,戈登從弗拉迪那裏走開,然後開始踱步;掉頭回來時,他滿面煩惱。又踱了一個來回的時候,煩惱進一步加深。看上去他也非常困惑:深更半夜的,自己怎麽會跟罪犯和殺人兇手一起出現在自己的建築工地上?

每增加一個來回,他的不安就增加一分!我隱隱約約有了個想法:把戈登和牙科診所那個女子遇害案聯系起來的唯一證據,就是破土動工儀式錄像帶上那個建築工人的鏡頭。而這鏡頭最多也只是個不能讓人信服的證據。警方可能會以此為借口展開進一步調查,但帶子本身並不能證明他有罪。它只能顯示戈登與那個兇手之間存在一種微弱的、但未必是犯罪性質的關系。戈登很精明,他肯定知道這一點。老爸的朋友弗蘭克說過,戈登早就知道該如何免於刑事起訴,他會找最好的律師幫他脫罪,這一次肯定也不例外。

但律師也無法使他與弗拉迪撇清關系。戈登需要資本,弗拉迪需要資金來源的合法性。多年來,他倆的“生意”不但極為復雜地聯系在了一起,而且使他倆變成了一個雙頭蛇怪,就像神話中的那個怪物,其中一個被消滅,另一個必然也要死掉。不過,我現在看著戈登,很想知道他是否想要跟弗拉迪一起倒下。他可能甚至抱有一種模糊的僥幸心理:自己會被饒恕,能從弗拉迪編織的那張網裏解脫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