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第2/3頁)

“喂,停停,小走鵑11。你們這是要去哪裏?”

蕾切爾在梯步頂端停下腳步:“我們得用一下即時通信軟件。現在有種特別火的——”

“對不起,”還在回家的路上,我就意識到自己還有個東西想上網查一查。“我正用著電腦。”

“媽媽耶——”

“再用半個小時。”

卡蒂有些垂頭喪氣,但片刻之後,蕾切爾平靜下來:“沒什麽。咱們跑步去森林保護區吧;等咱們回來,就能上網了。”

卡蒂瞥了蕾切爾一眼,那模樣似乎是在說,“你瘋了嗎?”她顯然屬於這樣一種人:認為點擊遙控器或是鼠標就已經是超量鍛煉了。

“這麽著吧,”我說。“弄些可可茶給你們餞行怎麽樣?”

兩人頓時面露喜色。我調制了加棉花糖的巧克力熱飲,她們像喝液體糖果一樣一飲而盡,接著穿上外套,朝外面走去。

我回到工作間,用谷歌搜索了“文身與俄羅斯軍隊”。只找到一家網站,上面顯示了一個模糊的羽冠,據稱是俄國1917年革命期間許多白軍新兵刺的文身。然而,其他鏈接——似乎為數不少——聲稱是關於文身與俄羅斯監獄的資料;回想起那個佛教徒文身師說的有關文身、勞改營和監獄的話,就點擊了這些鏈接。

跟大多數囚犯一樣,在俄羅斯監獄裏文身也很常見。六十年代中期到八十年代晚期之間,蘇聯三千五百萬囚犯中,85%刺了文身。有些文身花紋表示該囚犯是個高級罪犯,職業殺手,或是關押前就有某種特殊地位;有些花紋表示他們是razboyniki,即犯罪團夥成員;還有些則表明該囚犯曾經歷單獨監禁;納粹圖標也並不少見。

還有一幫被人叫作“文身黨”的俄羅斯街頭惡棍。“文身黨”被描繪成約翰·戈蒂手下的甘比諾幫與“地獄天使”的雜交產物,他們是一幫打手,專門從事敲詐勒索和強行收取保護費這類勾當。一家網站聲稱,他們幾乎實際控制著俄國市場的方方面面。

據一位俄羅斯犯罪學家說,文身是護照、名片和簡歷三合一。罪犯從他們身上的花紋來相互辨別各自在黑社會裏的地位,坐牢的經歷,甚至他們的“專業領域”。但警方也會這一套,他們已逐漸學會通過文身花紋來識別和逮捕罪犯。這位犯罪學家還說,現在,文身行為有可能已達高峰。

我拿著空咖啡杯下樓到廚房,然後透過窗戶望出去。蕾切爾和卡蒂沒有去跑步,而是拖著一只雪橇逛來逛去,上面坐著幾個鄰家孩子。我的腦袋抵著窗子,玻璃上滿是冰冷的霜花。我用手指劃過玻璃,讓波浪般的濕線把那些霜紋攔腰斬斷。

經過這一番調查研究以後,我依然不清楚自己到底在尋找什麽或是發現了什麽。馬克斯•戈登似乎是個天才商人,除了那一篇文章,他似乎無可指摘。他把自己對祖國的忠誠派上了很好的用場;然而,他工地上的一個建築工人戴了一只滑雪面罩,與錄像帶中一個兇手戴的一模一樣,兩人走路都一瘸一拐;錄像帶上那個女人在牙科診所遇害,擁有診所的那兩個俄羅斯移民也是相同的遭遇,那個可能曾將錄像帶送給我的男人與一家俄裔脫衣舞俱樂部有些關系,一種可能源自俄國軍隊或是監獄的文身圖案出現在那具女屍的手腕上……與出現在安特衛普的一個鉆石走私女身上的一模一樣!

似乎一切都在繞著我旋轉,就像電子圍繞原子核旋轉那樣。理清這一切所需要的所有東西都在那裏,但它們旋繞飛馳的速度太快,我無法看清。

情況緊迫,我緊張不安,覺得必須將所有事情理出個頭緒,趕在……趕在什麽之前?還不知道,但能清楚地感覺到,我的時間不大夠用!

我離開窗戶,走到電話機旁。找警方真的有用嗎?但我還是給戴維斯發了一個語音留言,告訴她自己了解到的情況。

晚上我從浴室出來,發現蕾切爾正蜷縮在我的床上,全神貫注地玩著“遊戲男孩”,沉迷於所謂的文明末日。我掀起床毯,鉆進被子,和她躺在一起,然後把毯子拉到下巴處。

她敲擊著按鈕和箭頭鍵,遊戲機不停發出各種尖叫和鈴聲,各種色彩不斷閃爍。我竭力想找出那些序列間的某種內在聯系,但要麽自己無法理解其中的規律,要麽全都是些純粹隨機性的東西。蕾切爾發出一聲特別可怕的尖叫後暫停了遊戲,周圍的一切都寂靜下來。她看都沒看我,問道,“你怎麽把照片轉過去了?”

“什麽照片?”我說,盡管我知道她說的是哪張。“大衛在植物園那張。”

我聳了聳一只肩膀,被子鼓起了一小塊兒。

“你們出了問題,對吧?”

我伸出手,撫平被子。她放下“遊戲男孩”,側身躺下。我嘆了口氣,早晚得講給她聽。“好像大衛有了新女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