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周一早上送蕾切爾到學校後,我給蘇珊打了電話。“SOS1——事情一團糟。”

我倆曾約定,若有一方呼叫“SOS”,另一方便知情況緊急,必須馬上碰頭,不管任何時候,無論白天黑夜,只允許繞道買磅巧克力或一瓶葡萄酒,要麽兩樣都買。

“怎麽啦?”

“郁悶透頂,都能聽尼爾·楊2的歌了。”

“太糟糕了。”她頓了一下。“買酒還是巧克力?”

我想了一下:“什麽都別買,而且別吃午飯!我一點鐘接你。”

“還能等那麽長時間?”

“沒辦法,上午得編輯錄像。”

離家去麥克公司之前,我終於鼓起勇氣,查看了一下語音留言。兩條都是大衛留下的:第一條問我能否給他去個電話,他要向我解釋,向我道歉,另外,威利現在情況不錯,並向我問好;第二條說,請打電話,“我們真的需要談一談。”

我猛地按下應答機上的“停止”鍵:他怎麽敢用那用濫了的“談一談”這樣的字眼?似乎簡單一說某些字眼,就可以改變或是變換戀愛關系?難道想讓我視而不見?假裝事情從未發生?我刪除了那些留言。

出門前,我檢查了信箱,看周末都來了些什麽郵件。我並非每天都查看,因為信箱裏往往不是賬單就是垃圾郵件,所以,當我在一堆印刷信函和贈券冊中看到一個信封上有福阿德的姓名和地址時,就馬上打開;從裏面掉出兩張紙,一張是福阿德用鉛筆潦草書寫的便條,還用花體簽了名。

給步行道鏟雪的時候,我在門階下面發現了這張便條。我覺著可能對你或是蕾切爾比較重要。

然後我仔細看了另一張紙,也是一張便條,比福阿德那張還要簡短。幾乎看不清楚,墨跡已經變臟並且褪色,似乎在雪裏埋了一段時間,我只能勉強辨認出字跡:

求。你保管。我手裏不安全。我回來。

我翻過紙條。上面沒有別的內容。也沒有簽名。

我皺起眉頭。是蕾切爾的朋友留下的便條嗎?是從她的學習夾裏掉出來的嗎?不可能!我再次翻過便條,又看了一遍。寫的字全是花體,並且都朝左傾斜——這種句子和字體,只會是初學英語的外國人寫的。

心裏頓時嗵嗵直跳:這筆跡我見過——就在那只丟在我家門口、裝了錄像帶的信封上!

我折回屋裏,內心很是感謝福阿德做事考慮周到,然後給戴維斯打電話。錄像帶送來時便條肯定與帶子搞散了,當時風雪正緊,蕾切爾開門拿起錄像帶便返身進屋,可能從沒看到便條。

戴維斯的語音信箱啟動時,我撥了回去,接通了人工電話。調配員說戴維斯正午才會到辦公室,但我此刻要去麥克影視公司,一點鐘要見蘇珊!

正午沒問題。我把兩張便條塞回福阿德的信封,把信封放進包裏,然後朝車子走去。

我剛開始倒車掉頭,忽然看到莉蓮•阿姆斯特朗的白色凱迪拉克停下了,堵在了車道盡頭。對於一個聲稱自己是只佛羅裏達雪鳥的人來說,她的確是在巢裏度過大段時光。她搖下右邊車窗,招手讓我過去。我很不情願地鉆出沃爾沃。

“早上好!要記得我告訴過你,”我走近她,能聽到她說話的時候,她這麽說道。

“你也早上好啊,莉蓮。”她稍稍眯起眼睛。“什麽事?”

“喔。”她誇張地頓了一下。“不但我的清潔女工這一周沒有露面,而且那家該死的公司電話也打不通。”

我朝她的車窗低下頭:“這話是什麽意思?”

“DM公司的電話號碼停機了,並且不知道新號碼。”

“你是說哈利娜•格裏戈裏耶夫那家公司嗎?在芒特普羅斯佩克特的?”

莉蓮盯著我:“你怎麽知道的?”

我避而不答:“什麽時候的事?”

“就是這個星期。”她在方向盤上磕著剛修過的指尖。“那個女警察追查她了?我跟她說過,我對她的——她們的情況一無所知。她不會再次追查我,對吧?”

我知道當然不會,但就是不想告訴她。“這我可不知道,莉蓮。”

“我告訴過你她們是怎麽樣的,”她譏諷地說道。“毫無職業道德,對做好工作沒有興趣,對正確待人也沒有興趣!她們唯一關心的是——唔,我不知道,不過肯定不是我們這些人!”她輕蔑地“哼”了一聲。

“很遺憾,你那裏發生了這樣的事,莉蓮;不過,我也不太肯定自己能做些什麽。”

“我看出來了。”她瞪起眼睛。“我只是想讓你知道;我說過,不能信任她們,一分鐘也不能信任!我現在又得重新開始了。”

沒等我答話,她就開走了,車後噴出一道正義凜然的黑煙。

上午我和漢克一起剪輯錄像帶。一個出色的音像編輯就像個出色的音樂人:必須懂得和諧、節奏和速度。漢克既是出色的剪輯者,又是出色的音樂人。他確切地知道何處該剪切,何處該保留;也知道應當在什麽場合采用音響和畫面或是音樂過渡來創造高潮,什麽場合不用那些東西,以便取得微妙的效果;周末他常去彈奏貝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