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0(第2/4頁)

特雷西說話的時候,我邊聽邊欣賞她書架上的書。我找到一排擺滿巴塔伊作品的架子。她的藏書甚至比大衛的還要廣泛。我抽出幾本,看到《巴塔伊的讀者》時,我整個人都愣住了。

令我難以置信的是,帶有黑邊的白色封面上,竟然畫著一名無頭男子。男子一手舉著一顆從裏面噴出火焰、像心臟的東西,一手握著一把短刀。男子的胯部畫了一個骷髏,乳頭是小星星的形狀。我雙手顫抖地將書拿給特雷西看。

“特雷西,這看起來不就像……這不是……”

她一臉迷惑地望著我,顯然沒看出來。

我終於脫口說道:“烙印。這不就是那烙印嗎?”

我拉開牛仔褲和內褲一側,讓她仔細看我臀上的印記。特雷西看看圖片,又看看我的傷疤,坦白地說,有點難以辨識,因為疤痕已經蓋過原來的印記,但輪廓無疑是完全相同的。

特雷西默默凝視片刻,最後終於擡頭望著我。

“我想你可能是對的。我以前從未注意過,可能是因為我一直回避去看那個鬼東西——完全不是我想珍愛的紀念品。此外,我的烙印並不完整,烙鐵碰到我的皮膚時,我用力往右扭,因此烙印只烙上一部分,看起來很不一樣。”

特雷西站起來,露出她的印記,大概在臀上相同部位,但更靠近背部。我明白特雷西的意思了——男子的半邊身子和一條腿完全沒烙上去。但我還發現,她的烙印的右上方更為清晰,能清楚看到無頭男子手中握著的刀。

“這是什麽意思呀?”我問特雷西。

她坐下來,我也跟著坐下,雙手緊緊抓著《巴塔伊的讀者》。

“這張圖片是為巴塔伊參與創作的一本出版物而設計的,不過我還記得,這也是某種神秘團體的符號。三十年代時,一群知識分子在戰前組成了這個團體,那些人全都在尋找狂喜體驗之類的事物。我不確定,我只上過一堂超現實主義的課,可我依稀記得它與活人獻祭有關。那個團體很快就解散了,我們必須去查查。”

“特雷西,雖然我對三十年代的文學團體不甚熟悉,但對數學卻略知一二。既然是團體,就意味著不止一個人。你覺得這是否表示傑克以這個團體為基礎,在大學創立了某種神秘團體?也許是和大衛·斯蒂勒?”我翻閱著巴塔伊的書,不時停下來閱讀某些段落,都是些我難以理解的內容,而且都很變態。

我擡頭望著特雷西說:“這些人都有什麽毛病啊?‘恐怖’‘欲望’‘屍體’‘猥褻’‘獻祭’……天哪,難道詹妮弗被當成祭品了嗎?”

我慢慢放下書,緊緊地抓著椅子兩側,書中放蕩和殘害的圖片在我腦海中旋轉。

特雷西露出警戒的表情,我想是因為看到我的臉色漸漸變得煞白,而不是剛才的發現。

“哇,你會不會太大驚小怪了?雖然傑克喜歡某些已逝的哲學家和變態的社團,但大多數精神變態的人至少都有些怪癖。”

“但這三個人都很怪異。大衛·斯蒂勒對阿黛爾有很強的恨意。”

“歡迎來到學術界!你才知道嗎?學術界本身就像一場馬戲表演。”

“馬戲表演?”我想到一件事,“大衛·斯蒂勒也用過這個詞,傑克也是……他在信中提到過。”

“這其實是個非常通用的比喻。”特雷西冷淡地說。

“可大衛·斯蒂勒是不經意說漏嘴的,他說……”我想了一會兒,“他說會議馬戲表演,然後又更正說是巡回會議。”

“那就好笑了。因為本來就該是會議馬戲表演。”

“此話怎講?”

“有些人將其視為學術生活的額外津貼,因為學校會支付旅費,會議地點通常都是些高端場所,有演說、座談會,每個人都像羅馬帝國的元老院議員一樣,完事後會去外面大吃大喝。其間會發生諸多風流韻事,不計其數的學術陰謀、結盟和撕破臉等諸如此類的事。確實有點像巡回表演的馬戲團,但參與者都是些自炫博學、無所不知的知識分子。”

我從包裏拿出傑克的信,小心地一一展開,攤放在特雷西的書桌上。她嘆口氣,為我清理出一些空間。我讀著一封封的信,終於在他寄來的第三封信裏看見了。

“看這裏。”我得意地指出來。

“‘我在馬戲團的火車上與你相遇,兩場雜耍,更多的旅行者。’”

“‘與你相遇’……特雷西,你覺得他綁架我和詹妮弗時,是不是到鎮上參加某個學術會議?綁架你的時候呢?吉姆有這些方面的詳細資料嗎?我們需要打電話問問他。”

特雷西定定地看著我,思索著。最後,她終於點頭,拿起電話轉成免提,然後撥號。原來她已經將號碼背熟了。吉姆和平時一樣,立刻接聽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