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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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小蘋步履輕盈地來到辦公室,齊大庸已經到了。

“師傅!你到的挺早啊!”莫小蘋脫下外套。

“怎麽樣?周末休息得不錯吧?”

“不錯!你呢?也不錯吧?”

齊大庸搖搖頭:“不好!沒找到姚婷。一個人,沒意思。你都幹什麽了?出去玩兒了?比如看看戲什麽的。”

莫小蘋掛上外衣,回頭看齊大庸。齊大庸也正看莫小蘋,兩人目光相撞。莫小蘋說:

“沒找著師母?師母是不是不想見你?她還在生氣呢吧?”

齊大庸幹笑一聲:“幹活兒吧!準備康鐵柱的測謊題。”

劉保國早早就到了測謊室。

他是主動要求參加的,預備齊大庸測到一定火候的時候,一舉突破康鐵柱的防線,促使他交代殺害寧全福的犯罪事實。

莫小蘋請求當主測人,齊大庸同意了。齊大庸看出來了,莫小蘋是塊好材料,思維敏捷,口齒伶俐,比自己剛幹刑警的時候強多了。

莫小蘋對測謊入迷了。齊大庸告訴她,測謊並不是單純的刑偵技術,和刑事偵查一樣,測謊其實是一個綜合技術,需要堅實的偵破案件實踐和刑警必備的素質,就像好的攝影師是無數照片堆起來的一樣,好偵查員是大量犯罪案件鍛煉出來的,案件見得多了,大量的犯罪細節就在偵查員腦子裏串聯起來,並且搭建起來一種模式,這種模式好比一個信息庫,隨時供偵查員調取,它甚至能告訴偵查員,什麽樣的案件可能會是什麽樣的人做的。莫小蘋需要這種累積,她如饑似渴,不願意放過一個體驗和鍛煉的機會。

齊大庸雖然嘴上答應了莫小蘋,但心裏多少有點兒不放心,畢竟莫小蘋是新警,案情又重大,說是測謊,實際上是和審訊結合在一起的,事先擬定好了的測謊題,常需要在測謊中隨時調整更改。所以,他決定還采取以莫小蘋提問為主,自己隨時補充提問的做法。

康鐵柱低著頭進來。

坐下後,他看見了和齊大庸並排而坐的劉保國。他愣了一下。劉保國臉上閃過一絲輕蔑的笑。

“警官,我真的沒殺寧全福,你們不能冤枉好人!”康鐵柱的口氣很急切。

莫小蘋說:“康鐵柱,測試前,你情緒這麽激動可不是好事兒,我勸你還是平靜下來,我們也是在替你搞清事情真相,你要配合,這樣對你有好處。”

康鐵柱想了想,又看看劉保國,不說話了。

莫小蘋問:“康鐵柱,你認為在你從球隊退役的問題上,寧全福能幫助而沒幫助你是吧?”

康鐵柱遲疑了一會兒,回答:“是。”

“寧全福拿了你家那麽多好處,卻在關鍵時刻不幫助你,你一定恨他是不是?”

康鐵柱品了好一會兒莫小蘋的話,點了點頭。

“那麽說,你有報復寧全福的動機。”

莫小蘋的話音還沒落,康鐵柱就大聲說:“我沒殺他!”

“你聽清楚了!我是說,你有報復謀殺寧全福的動機。”

“我不明白你的話是什麽意思。”康鐵柱眨著眼睛說。

莫小蘋剛想開口,齊大庸搶先一步說:

“比如說,一個人恨另一個人,他就希望那個人和那個人家裏倒黴,輕的呢,他也許會砸那人家的玻璃,把那人的車弄壞。重的呢,他也許會在半夜尾隨那人或者那人的女兒,攔住他或者他的女兒恐嚇,甚至殺死他或者他的女兒……”

“我沒劫他女兒!”康鐵柱脫口說。

“誰的女兒?寧全福?”齊大庸當即追問。

康鐵柱驚慌起來。

“寧全福的女兒寧靜?”齊大庸又追問。

隨著自己的重復,齊大庸愣住了。

莫小蘋和劉保國也都愣住了。

“不……不是!”康鐵柱驚恐地看劉保國,然後頭縮了回去,眼珠骨碌碌偷看三人。

齊大庸、莫小蘋和劉保國三人的大腦飛快地轉著。

莫小蘋想,康鐵柱說他沒劫寧全福的女兒寧靜?什麽意思?難道說他曾經想劫持寧靜?

齊大庸想,怪不得康鐵柱在有關寧靜的問題上反應強烈呢,卻原來他想劫寧靜,他劫了還是沒劫呢?看來,案子又復雜了一步。

三個人中,只有劉保國對康鐵柱的話有現實聯系。康鐵柱說他沒劫寧全福的女兒寧靜,可是,那個深夜,和寧靜在一起的喬納納卻被劫了,喬納納兇多吉少……劉保國只覺得身上燥熱,額頭冒出了汗。

莫小蘋問:“你是怎麽認識寧靜的?”

“我……我不認識她!”康鐵柱又驚恐地看了一眼劉保國。

齊大庸低聲問劉保國:“劫寧靜是怎麽回事?”

“看我的!”劉保國抹了一把額頭,齊大庸和莫小蘋不知道喬納納深夜失蹤的案子,“我配合莫小蘋!”

齊大庸示意莫小蘋開始測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