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4/6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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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班,莫小蘋急不可耐地往寧遠的畫室趕。

盡管忙著熟悉測謊業務,莫小蘋還是忍不住每天都去寧遠的畫室。熱戀中,一天不見,就沒著沒落丟了魂似的。

其實,莫小蘋的肖像基本完成了,寧遠就是留下那麽最後幾筆不畫完它,好像畫完了,莫小蘋就不會再來了。

當然,此時的他們,作畫已經是談情說愛的道具了,“畫畫”也成了他們約會的代名詞了,寧遠電話或短信裏一說“今晚過來畫畫”,莫小蘋就領會了。

除了畫畫,他們有時候也出去散步。莫小蘋喜歡被寧遠擁著走的感覺。只要時間允許,他們都會在一起待得很晚,直到莫小蘋不離開不行的時候,這時,寧遠就用他的大風衣攬著她,送她回去。

路上,寧遠憐愛地用手捏住莫小蘋的嘴唇,不許她說話,聽他一個人說。

他的話多起來喋喋不休,什麽希臘神話能深刻揭示生活真實,中國國畫只反映內心感受什麽的,海闊天空,沒邊沒沿的。話少起來的時候,他一句也沒有,莫小蘋就隨著他緩緩走。有時候他的話甜膩膩的,讓莫小蘋心裏美滋滋的。有時卻讓莫小蘋摸不著頭腦,她也不打斷他,就當是他在發藝術家的神經。

莫小蘋連跑帶顛到了畫室門口,聽到裏邊很熱鬧,以為又是光頭和馬尾長發他們來討論美學藝術了。寧遠的畫室經常聚集搞美術的年輕人,他們有時互相切磋,有時高談闊論,發表自己對美術藝術的見地。光頭和馬尾長發是寧遠畫室的常客。馬尾長發的家在外地,有時太晚了,就不回租住地,在寧遠的沙發上睡一夜。

莫小蘋推門進去,見不是光頭和馬尾長發他們,而是幾個孩子熱熱鬧鬧地圍著寧遠。寧遠手裏拿著一本速寫本,邊翻看,邊指指戳戳的,不時爆發一陣笑聲。和孩子們在一起的寧遠,開心得也變成了一個大孩子。

寧遠看見莫小蘋,跑過來拉著她進去。孩子們立即把他倆圍住。

原來,這幾個孩子是從西藏來這兒上學的。寧遠大四的時候,曾主動申請到西藏一所小學校教授美術,這幾個孩子都是他的學生,寧遠和孩子們一起度過了兩個月的美好時光,離開西藏的時候,和孩子們都戀戀不舍的。寧遠在上課之余,給孩子們畫了不少素描,現在和孩子們邊看邊回憶,自然想起許多高興的事兒。

送走了孩子們,寧遠帶莫小蘋到美食廣場去吃夜宵。

此時,馬尾長發正在酒吧裏,對著進進出出的紅男綠女躬身討好呢,“畫一幅肖像吧,畫得不好不要錢,幾分鐘就好。”

有穿著得體的女士好像有點兒動心,但是,看看馬尾長發的寒酸打扮,扭頭走開了。

好不容易有一個人讓他說動了,坐了下來。畫完了,那人拿過去一看,“什麽玩意兒,一點兒也不像我!”擡起屁股走了。

“狗娘養的!”馬尾長發低聲罵。馬尾長發總是這樣罵不給錢的人。出入這裏的人,錢包都是鼓鼓的,十塊二十塊的對他們來說根本不算錢,馬尾長發畫一幅肖像頂多要二十塊錢,願意多給的,他當然不拒絕。可是,願意多給的極少,不願意給的挺多,所以,馬尾長發就叫他們狗娘養的。

和莫小蘋一起吃過夜宵,寧遠向服務員要了兩個餐盒,裝了滿滿兩盒吃的,和莫小蘋一起給馬尾長發送去。

和寧遠比,馬尾長發是個苦孩子,和寧遠做同學的時候,寧遠知道他家裏不寬裕,經常在生活上接濟他,兩個人的身材相當,寧遠的衣服等都和馬尾長發不分彼此,他們的性格也相投,都有些憤世嫉俗,因此好得如同親兄弟。

大學畢業後,馬尾長發本打算回家鄉混,寧遠擔心那個小城市沒有藝術空間,荒廢了馬尾長發的所學,馬尾長發除了畫畫,別的什麽也不會,於是就勸他留下來,有自己關照著,馬尾長發起碼不會餓肚子。

馬尾長發從酒吧裏出來,一把奪過寧遠手裏的餐盒,他一整天都沒吃東西了,也不管手幹凈不幹凈,抓起來就往嘴裏塞。

“瞧你,真像乞討的了!”寧遠說。

“本來就是嘛!”馬尾長發嘴裏咕嚕著。他平時總說,自己給人畫肖像和乞討差不多,有時候,還不如乞討的。

“今天碰上狗娘養的了嗎?”寧遠問。

馬尾長發“嗯”了一聲,又伸出食指和中指,“兩個!”

5

所長不進屋,站在齊大庸辦公室門口問:

“齊大庸,那個案子你準備得怎麽樣了?劉保國來電話了,讓你去測謊呢!”

給齊大庸布置任務的時候,所長就有點兒擔心齊大庸不應承。果然,齊大庸轉過身不客氣地說:

“那個案子我幹不了!我媳婦就是發案單位的,她也給懷疑上了,我怎麽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