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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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大庸一進辦公室,莫小蘋就發現他的臉色不對勁兒。

果然,齊大庸還沒坐下就說:“我說莫小蘋,你這人長著一張挺聰明的臉啊!怎麽辦出的事兒挺傻的呀?”

“我不明白,師傅。”

“你幹嗎和我媳婦說我沒在單位加班?”齊大庸粗聲粗氣。

“師傅,你是沒在單位加班啊,我說錯了嗎?”莫小蘋聞到齊大庸嘴裏有難聞的氣味,知道他又喝酒了,所長告訴過她,齊大庸平常好喝個酒,不過一般不會喝醉。“師母說你的手機關機,我還替她撥了半天呢,你一直沒開機。”

“我是沒在單位加班,可你就不能替我擋一道?你不知道我正和我媳婦鬧別扭呢嗎?”

“我哪兒知道!”莫小蘋感到齊大庸有些無禮,小聲嘟囔,“我不會撒謊。”

“真新鮮!不會撒謊?你是人嗎?”

莫小蘋吃了一驚,“師傅,你……”

“是人都會撒謊!我告訴你,就你這句‘不會撒謊’就是一句謊話!”

眼淚在莫小蘋眼窩裏打轉,“師傅,我是沒替你打掩護,但是,請你尊重我!”

“你是來工作的,還是來讓我尊重的?我本來也不配給誰當師傅。告訴你啊,我就是不會尊重人,尤其是女的,願走願留,隨你!”

齊大庸說著,捏著打火機的拳頭往桌子上一擂,震得莫小蘋桌子上的東西直跳。

莫小蘋的眼淚撲簌簌落下來。

隔壁辦公室搞筆跡鑒定的劉建忠聽到動靜後跑來說:“齊大庸,你可變得越來越不像話了啊!以前你不這樣,跟你媳婦鬧離婚,拿別人出什麽氣呀?逼著人家姑娘替你撒謊。”

齊大庸梗著脖子說:“她不是想和我測謊嗎?她自己不會撒謊,還學什麽測謊?”

劉建忠說:“學測謊就得會撒謊?你這不是歪理邪說嗎!”

莫小蘋站起來出去。

莫小蘋坐在所長對面抹眼淚。

所長安慰她:“你別放心上,齊大庸這些日子心情不好,像條瘋狗一樣,見誰都想咬上一口,也總和我過不去,我能理解他,不和他一般見識,他媳婦和單位的人保處長好上了,他心裏窩火。”

“是這樣啊?”莫小蘋擦了擦眼淚。

“其實,齊大庸是一個挺好的人,時間長了你就了解了。不用在意,你是領導特招來的,他不敢不帶你。走!我送你回去!”

所長陪莫小蘋回辦公室。樓道裏,莫小蘋請所長回去,免得師傅心裏又不快。所長執意要送她回去。

齊大庸知道所長進來了,假裝沒看見,坐在那裏翻弄書本。

“別裝模作樣了!”所長走到齊大庸身後。

齊大庸放下書。

“齊大庸,你不是說過嗎,測謊這活兒,女的幹最合適,敏感、心細。咱這就缺個女的搞測謊。莫小蘋來了,她學過犯罪心理學,正好給你當個幫手。”

“哼!在學校能學好心理學?笑話!我也不是看不起咱們的大學,你去問問,哪個大學能培養出心理學家?”齊大庸說。

“你也太狂妄了!就你能!”所長拍了一下齊大庸的腦袋。

莫小蘋打圓場:“師傅說得有道理,我這四年心理學基本上是混過來的,不會和實際相結合,課本上的那些東西又枯燥難記。”

齊大庸站起來,讓所長坐。所長不坐,“不管怎麽說,莫小蘋學了四年,心理學知識在你之上。你呢,實踐經驗豐富,你倆正好互相取長補短。”

所長走後,莫小蘋低著頭對齊大庸說:“師傅,是我不好,惹你生氣了。”

齊大庸瞥了一眼莫小蘋:“得!我也知道轟不走你。你要真想和我學,得先忍耐我這熊脾氣,不許動不動就哭鼻子!煩不煩哪!”

“師傅,我以後不哭了,只要你不攆我走。昨天是我不好……我……”莫小蘋又覺得委屈,但忍住了,“你給師母回電話了嗎?昨天我聽她的口氣挺急的,好像有事兒。”

“回了,她們工商銀行分行出事了,丟了四十萬美元,營業員都不讓回家,她也給留下審查了。”

“為什麽要審查師母?丟美元和師母有關?”

“和她有沒有關系也得接受調查,她是營業員,她們九個營業員都不讓回家了。重案隊那幫笨蛋,搞了快一個禮拜了,連發案時間都沒查出來,更別說重點嫌疑人了!”

“來活兒了!來活兒了!”所長人沒進屋,聲音先進來了。

所長進來見齊大庸和莫小蘋的情緒恢復了正常,放了心,把一份立案報告放在齊大庸面前。

“什麽活兒呀?”齊大庸問。

“不用急,你先了解一下情況,做做準備,等重案隊的電話通知!”所長說。

所長走到門口,回頭瞟了一眼齊大庸,滿意地走了。

所長深諳齊大庸的脾氣,你給他派活兒,他永遠沒有痛快答應的時候,但又永遠都會完成得很漂亮,你不用順著他,他也不喜歡順著他的人。所以,所長每次給他布置任務,多余的話一概不說,就把報案或者立案記錄往他桌上一放,齊大庸不會問你任何問題,他知道該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