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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繼續開車,腦子飛速地思考著他了解的情況和可能會發生的狀況。萬斯為什麽還沒有回到大本營呢?他在路上已經很長一段時間。他需要休息,但不是在酒店房間那種他無法控制的環境中休息。他需要到某個地方改變外貌,而沒有人會注意到他出來時跟進去時看起來不一樣。食肉動物的本能會驅使他回到巢穴。萬斯沒在為什麽文頓伍茲呢?他可能在哪裏?為什麽在那裏?

托尼反復思索這個問題,繞過曼徹斯特、斯托克波特、阿什頓和奧爾德姆,飛速駛上M62高速。他開過幾英裏,到達布拉德菲爾德出口。他現在已接近文頓伍茲。他可以到現場與卡羅爾爭辯。

但萬斯的下落這個問題仍然糾纏著他。“你希望我們活在痛苦中,”他說,“他大概會認為卡羅爾是到目前為止唯一一個感受到這種痛苦的人。他似乎對卡羅爾已施足了劑量,但他針對我和米琪的行動剛剛開始。”他把方向盤握得這麽緊,指關節開始疼痛。

“你不可能因為米琪的馬廄被你弄得一團糟而滿足。兩匹馬和一個馬夫死了,這是可悲的,但這不是真正的悲劇,即使對於愛馬的貝齊也是如此。你不能讓大家安寧。但不是今晚。不是在農場這個到處是警察的地方。你只能等待。”托尼惱怒地嘆氣。“所以你應該回到地洞裏,回到你認為安全的地方。休息。重組。計劃。然後對米琪做一些事,她在余生都擺脫不掉的事,那件事會像疤痕一樣。”這麽想是對的。萬斯會這麽想。托尼花了一點時間鉆回萬斯的腦袋,確定萬斯是這樣想的。他用自己的腦袋想不出所以然來。他明白是什麽給了萬斯動力,他需要什麽,什麽才能滿足他。

“你認為復仇輕而易舉。你匆匆地按照計劃行動,感到冤仇即將得報。但你現在知道復仇不是那麽容易。痛苦需要非常特別的……”他的聲音逐漸變小。

如果燒馬不夠,那麽燒房子也不夠。在托尼的世界,這是和喪失親人一樣讓人心碎的殺傷力極強的事。然而,別人不會這麽看。萬斯也許能理解,如果他自己做了調查。他如果親眼看過在那房子裏的托尼,就會確切地知道燒毀房子能取得什麽效果。但他做不到。他不得不依靠別人的報告。那些人不具備任何程度的洞察力,沒辦法鉆進陌生人的腦子裏。

所以先燒房子是不夠的。卡羅爾明顯是萬斯要從他身邊帶走的人。毫無疑問,這無異於把托尼的心掏出來。但萬斯不可能殺死卡羅爾,因為萬斯更想心滿意足地看著卡羅爾永遠痛苦。還有本該發生在卡羅爾身上但最終發生在克裏斯身上的事。那樣夠了嗎?也許吧。但是如果卡羅爾被毀容和受重創還不夠,托尼想不到萬斯還有什麽選擇。托尼沒有親密朋友。他有很多熟人、同事、學生。他有一些他認為是朋友的人,但他們並沒有與他親近到需要被萬斯除掉的地步。而且,他們看上去只是同事。他跟安布羅斯、寶拉去喝一杯,跟同事下班後喝幾瓶啤酒差不多。沒什麽大不了的。萬斯沒能深入了解托尼,不可能懂得這些關系的重要性。

萬斯不可能想到通過傷害這些人報復托尼。復仇必須傷及內心深處。托尼理解某些人會不擇手段地拿回屬於自己的東西。縱觀他這一生,他的母親一直把他當做發泄情感的受氣包。她貶低他,批評他,取笑他。她確保他在沒有父親、沒有庇護所、沒有愛的環境中長大。她不在乎他是成功還是失敗。他成長為一個有情感缺陷、性功能不正常的男人已屬大幸,只是因為得到他人丁點的愛和同情才免於被毀滅。

他第一次發現瓦娜莎的背叛和謊言,發誓再也不想跟她說話。但他想改變生活,接受亞瑟·布萊思死後給予他的東西時,也想讓母親知道,母親費盡心思,但他沒有被毀滅。托尼想讓母親知道,她從他的生命中驅逐出去的那個男人發現了一種特別的力量,規避了她的打擊帶來的負面影響。而且這力量還治愈了托尼精神中某個重要的部分。托尼認識到這一點,想不到除了告訴她這件事,還能怎麽激怒她。

於是他有天下午驅車到哈利法克斯,等待母親回家。母親看到他很驚訝,但還是請他進去。他說了要說的話,而且在母親試圖搶白時提高嗓門,繼續說。最終,母親閉上嘴,露出覺得好笑而輕蔑的表情。但他能讀懂母親的身體語言,知道母親因為無能為力而憤怒。“我永遠不會再進你的家,”他說,“你最好提前安排葬禮,瓦娜莎。因為我不打算埋葬你。”

然後他離開,心裏湧起一種異常陌生的快意。拿回自己的東西是件美妙的事。他完全理解萬斯也想尋找那種釋放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