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06(第2/5頁)

“應該不是,不過記得我同事說,那人當時似乎在掃地。”

“掃地?”

“對,手上拿著掃帚。”

這時,沙也加突然插口問道:“我們能見一下那個送外賣的人嗎?”

可能是因為她的口氣過於認真,男人的表情有些畏縮。

“啊,他是打零工的,現在已經不在這裏了。”

“這樣啊……”沙也加看了我一眼,我很明白她的想法。

我向女店主和平頭男道了謝,付了餐費。

“我覺得那個人就是我父親。”從咖啡店回到車上後,沙也加說道。

“應該是吧,那麽謎團又解開了一個。”

“什麽謎團?”

“就是那棟房子裏出乎意料地整潔啊。雖然落滿了灰,但如果住戶真的二十三年前就離開了,破敗的程度絕對不止現在這樣子。”

“這麽說,父親經常去那邊,為的就是打掃衛生?”

“不排除還有其他目的,也可能是順便打掃一下吧。”

沙也加不住地眨著眼睛,“父親和那戶人家究竟有什麽關系呢?”“肯定有某種特別的淵源。”我說,“正因為如此,打掃衛生時也沒有改變屋裏的擺設,書桌上的作業本,沒織完的毛衣,一切都保持著那家人離開時的原樣,不是嗎?”

“要是有父親和那家人之間關系的線索就好了……”

“我們去看看你帶來的相冊吧,說不定舊照片裏會拍到那棟房子。”說著我發動了汽車。

回到那棟灰色的小樓,和上次一樣從地下室進去。經過煤油罐時,我發現旁邊有一個裝有蠟燭和火柴的盒子,於是帶著它上了樓。

還沒到太陽落山的時候,但天色已經陰沉下來,開著窗子光線也不明亮。我心想,必須在黑到要點蠟燭前離開這裏。

把從車裏拿來的塑料布鋪到客廳的沙發上,我們坐了下來。這種坐法並不舒服,但總比直接坐在到處是灰的沙發上好。我用面巾紙擦了擦同樣落滿灰塵的茶幾,把相冊放在上面。

相冊共有兩本,第一本的封面上是幅動物畫,第二本上則畫著個女孩子。翻開第一頁,正如沙也加以前所說,是小學開學典禮的照片。照片上的沙也加身穿白襯衫和深藍色短裙,背著紅色雙肩書包,似乎陽光有些耀眼,看向鏡頭的眼睛眯了起來。

拉著沙也加手的應該就是她的母親。那是個身材瘦削的女人,穿著樣式復古的套裝。我想起她在沙也加上小學時就生病過世,或許這時她的健康狀況已經欠佳,即使參加女兒的開學典禮,臉上也沒有燦爛的笑容,只有看似在美容院做的發型透著一絲莫名的喜氣。

“我是個不會笑的孩子。”沙也加說。

“不會笑?為什麽?”

“我也不清楚。你看,無論哪一張都沒有笑容。”

我繼續往後翻,看到年幼的沙也加在公園、遊樂場拍的照片。相對於臉龐來說,她的眼睛算是很大的,比一般的孩子更惹人注目。

然而的確如她本人所說,沒有一張有笑容。每張照片裏的沙也加眼神都充滿不安,仿佛被孤零零丟棄在一個完全陌生的世界。

“好像沒什麽特別的。”我說。

“是嗎……”

“你從來沒跟我說過孩提時代的事呢。”我放下相冊,擡起頭說道,“我們交往了六年之久,我卻連你沒有兒時記憶的事都不知道。”

“因為我們沒談論過這方面的話題啊。你自己不是也從沒提過小時候的事嗎?我對你的童年時代也是一無所知啊。”

“我覺得不談過去的事是我們之間心照不宣的約定。”

“未來的事也一樣。”沙也加說,口氣略顯冷淡。

所以你才選擇了別人嗎?轉而投身於一個對將來有明確規劃的男人嗎?我差點就沖口而出,當然最後還是咽了回去。

我重又查看起相冊。會不會有哪張照片拍到這棟房子的一角呢?我一頁頁地翻看著。旁邊的沙也加也開始查看另一本相冊。

可是沒有一張照片拍到這棟房子,連疑似這一帶的地形都沒找到。“果然只有追溯到你上小學之前,才能查出你父親和這戶人家的關系。”

“我和這戶人家的關系也一樣吧。”

“沒錯。”

我們決定從頭再看一遍相冊。沙也加的父親是從第三頁開始出現的,穿著開襟的短袖襯衫,斜戴一頂司機專用帽,這是他的標志性造型。其中有一張父女倆並排站在大門前的合影,大概是母親拍的吧,那大門我看著很眼熟。沙也加的老家在荻窪,以前我常在約會後送她回去。和那時看到的情景相比,幾乎沒有什麽變化,如果要說不同,就是照片裏的建築顯得更新一點。

不對,我又否定了自己。還有一個不同的地方。

“松樹不見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