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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歧途,你們走的這才叫歧途呢!”蒙沖說,“就咱們腳底下這棟大廈,從地基到磚頭,哪一塊是實實在在的——都是空心的!今天想一出把戲騙錢,明天想一出坑人,能有好結果嗎?!”

“我的好侄子,不怕告訴你,當初你老爸打天下的時候,有一句話說得特別好:給我一個億的廣告費,我能把楊樹葉子說成是抗癌藥!”蒙康一冷笑道,“這就是一個坑蒙拐騙的世道,我們只不過是適者生存,有錯嗎?有錯嗎?!”

“倒下去的還能站起來,浮在上面的早晚要沉下去!”蒙沖說完,大步走出了這間辦公室。

“還他媽跟老子玩大義凜然!”蒙康一沖著侄子的背影惡狠狠道。

一直站在墻角的安保部經理,這時才走上前低聲道:“蒙總,那倆人已經逃脫了,不過比較麻煩的是,慌亂中,他們把車扔到離西黃莊不遠的地方了。”

2

醫院的墻被分成兩層,上半層是白的,下半層是綠的,所以燈光一照,整個樓道閃動著一層鐵銹似的光,在午夜時分顯得異常陰森。

蒙沖按照護士指示的方向,一直向前走,到墻角要拐彎的時候,忽然聽到一陣哭聲,心裏不由得一緊,腳步放慢了下來。他不敢拐過去,探出半個頭往那邊看,只見幾個人正站在手術室門口苦苦央求著一位大夫:“一定要想辦法治好他!”發出哭聲的是一個老太太,坐在靠墻的長椅上老淚縱橫,料想是雷抗美的老伴。

“既然來了,怎麽不過去呢?”身後突然傳來一個聲音,“打探情況,還是良心不安?”

蒙沖嚇了一跳,一回頭,看見一個有些眼熟的女孩子,仔細一想,想起這是在李家良家門口遇到的那個姓郭的記者。他苦笑了一下道:“我聽說雷教授受襲了,趕過來看看他好些了沒有。”

“我眼看他受襲的。”郭小芬聲音有些沙啞,“那麽粗的一根棍子,打在後腦勺上,我托著他的腦袋,捧了一手血,到現在都洗不幹凈,指甲縫裏還是紅的!擡到手術室搶救到現在才剛結束,說暫時脫離生命危險了,但還在昏迷中,愈後效果怎麽樣還不好說……”

蒙沖像被抽去了脊椎,後背“哐”地靠在墻上,慢慢地滑下,滑下,最後坐在了長椅上,兩只眼睛裏放出的光都是散亂的。

“你們怎麽能這麽狠毒!”郭小芬咬著牙,壓低了聲音說,“你們怎麽能對一個老人下這樣的毒手?!”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不關我的事……”蒙沖喃喃地道。

“我知道不關你的事,不然我現在就報警抓你了。”郭小芬在他身邊坐下,沉默了片刻後說,“雷教授給我說過,在健一公司你是個異類,留學回國後一直想讓公司走上正規化,不再靠著虛假宣傳和偽劣產品賺消費者的錢。你不僅尋求和國際知名保健品公司合作,引進他們的先進技術和管理模式,還多次請求雷教授做公司的醫學顧問,把好科學關,為此受到全公司上上下下的反對……雷教授說你走的路是對的,但是不適合中國的土壤,所以注定是要失敗的。但是無論怎樣,他都覺得,健一公司有你這樣一個人,就證明這個公司還有前途!”

蒙沖低著頭,使勁抹了一把臉,擡起頭時,眼眶裏一片淚光。

“可是我什麽都做不了,可是我什麽都做不了。”他站起身,腳步沉重地向醫院外面走去。

郭小芬望著他的背影,當他快要消失在樓道盡頭的時候,她忽然想起什麽,追了上去。

蒙沖聽見腳步聲,回過頭等她到了面前。

“大概你也知道劉思緲的消息了,現在她已經被列為重大犯罪嫌疑人。我是思緲的朋友,想幫她解脫困境,唯一的辦法就是盡快破案、抓到真兇。”郭小芬誠懇地說,“所以,我有一個問題想問你,這對破案十分重要,那就是:本來是你約她去湖畔樓的,為什麽後來你沒有去?湖畔樓發生慘案的那個晚上,你在哪裏?”

蒙沖苦笑了一下:“就在這裏。”

“嗯?”郭小芬一愣,四下裏看了一看,“什麽意思?”

“我是說,我就在這間醫院裏。”蒙沖說,“我的前任女友是公司公關事務部的一個女孩,我嫌她太勢利,就和她分手了。但她一直糾纏著我,要和我重歸於好,動不動就拿自殺威脅我……去湖畔樓那天,她不知道從哪裏聽說我要帶著‘新女友’一同前往,竟真的在家裏上吊了,結果繩子斷了沒有死,摔了個多處骨折,被送到這裏。出了這種事我總不能撇下她不管吧,只好在醫院裏陪她了。”

這是個一查就能查清的事情,也就是說慘案發生時,蒙沖有充分的不在場證明。郭小芬點了點頭:“好吧,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