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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小芬聽得呆若木雞,好一陣子才說:“他沒有說什麽嗎?”

“來醫院的路上,他含含混混地說,綁架他的那幾個人反復問他,誰在第一時間告訴他湖畔樓出事的?誰讓他寫六個人的死因是五行陰陽鏡的輻射?不說就打。然後他笑著告訴我,他硬是沒說——你要看到他臉上血肉模糊還笑著說話的那個樣子,能掉下眼淚來。”馬笑中說,“我已經派人去接他老婆了,從這裏到省城,來回最快也要六七個小時,不知道他能不能撐得到見他老婆最後一面。”

“這一定是健一公司下的毒手!”郭小芬尖叫起來,“你們為什麽沒有去抓那些壞蛋?!”

馬笑中知道她是在極度憤怒之下,情緒失控,連忙拉著她的胳膊說:“小郭,你冷靜一點。現在沒有任何證據說明綁架並毆打郝文章的是健一公司的人啊,警方還在繼續抓那個面包車司機和疤瘌眼,只要能抓到他們,咱們一定能把幕後最大的那個王八蛋給揪出來!”

郭小芬喃喃地道:“笑中,其實我之前一直懷疑郝文章才是湖畔樓命案的真兇呢……”

“啊?”這下馬笑中傻眼了,“怎麽會?”

“你沒有在媒體待過,不知道報紙是怎麽印出來的。一般來說,像《北方都市報》這種晚報,截稿時間應該是在出報當天的中午12點,據我的了解,楚天瑛在狐領子鄉召開新聞發布會的時間是10月25日的中午12點整,所以,平面媒體即便是想在當天發布這一消息,也不可能,他們的稿件的見報時間,大都是在10月26日的早報上——那麽,郝文章是怎麽做到把他的千字大稿登在10月25日的《北方都市報》二版上的?”

“這個,這個……”馬笑中想了想道,“郝文章不是跟你說,是他跑法制口的老關系戶,正好參加了現場勘查,給他透露的消息。”

“時間,依然是時間上存在問題。”郭小芬搖著頭說,“從郝文章那篇稿子的內容來看,很多屬於結論性的東西——勘查期間,刑技、法醫各忙一攤,誰也來不及總結什麽,所以可以推斷,這個稿子中的內容,即便真是什麽‘老關系’透露給他的,也是在案情分析會期間或會後。我問過楚天瑛,案情分析會的結束時間是11點40分,然後召開記者招待會,這其間只有二十分鐘,郝文章手再快,想在二十分鐘內采訪、成稿也是不可能的事。”

“我明白了!”馬笑中說,“那個‘老關系’肯定是在案情分析會開始前偷偷打通了郝文章的手機,在會議期間與他一直保持通話狀態,這樣一來,郝文章就有充分的時間寫那篇稿子了。”

“那是案情分析會,不是記者招待會。”郭小芬依然搖頭,“要是記者招待會,拿到新聞稿就可以發稿了。案情分析會是什麽?是一大群警察群策群力、琢磨案子的各種疑點,換成你是記者,假如你真有個竊聽的機會,你是聽完才動筆,還是聽到一半就寫出來發稿?”

馬笑中瞠目結舌:“那……那是怎麽回事啊?”

郭小芬說:“我後來找到《北方晨報》的編輯老陳——《北方晨報》和《北方都市報》是一套采編班子辦的兩份報紙——請他幫忙調查了一下,得出的結果更加詭異。據說是10月25日上午10點,郝文章就把那篇稿子發給了編輯部主任,主任一看是重大新聞,立刻就要頭版出大導讀,文章放在二版頭條位置。但是郝文章說消息的真偽還有待核實,他給一個正在湖畔樓現場勘查的老關系發了個短信問是否有這事,老關系要求一手交錢一手交‘貨’,所以他馬上驅車趕往狐領子鄉。保證在12點報紙付印之前給出準確消息,如果是真的,稿子正常上版;如果是假的,就用其他稿件填補二版的空缺位置。這樣,到了12點付印前的最後一刻,編輯部主任收到了郝文章的短信,四個字:消息屬實!”

“啊?!”馬笑中不禁目瞪口呆,“這,這就是說……”

郭小芬點點頭:“我按照一篇一千字的稿子用一小時寫完的正常速度算,刨除上網、修改等零碎時間,這等於郝文章在10月25日上午8點多就開始寫那篇稿子了,而那時,案情分析會才剛剛開始……”

馬笑中徹底傻眼了。

郭小芬猶在自言自語:“誰在那個時間就能把案子知道得這麽詳盡?什麽門窗反鎖的密室,什麽五行陰陽鏡——除了兇手本人,絕無第二個人!所以,我一直在懷疑郝文章才是這個重大新聞的真正‘作者’,這幾天我甚至想他是假失蹤,找個地方躲了起來……現在看來,我想錯了……”

“不!一碼歸一碼。他被綁架是健一公司想拷問出真相,這並不能說明他不是本案的兇手。”馬笑中說,“你這麽一分析,我倒覺得有一點是肯定的:郝文章就算不是本案的兇手,也知道本案的兇手是誰,甚至和他有過直接聯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