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致命的氰化物(第3/7頁)

“而就在這個時候,他收到了一張撲克牌,還有一張小紙條,上面寫著莫名其妙的話,只有一句話讓他知道該怎麽做,就是到南星大道來找我。但這張撲克牌讓他徹底恐懼了,他不知道是誰在跟他猜謎語,他自然而然想到自己幹的罪惡之事。他以為撲克牌的出現就是針對這件事的。

“但他還是鼓起勇氣來找我,所以我第一眼見到他時,總覺得他像是極度恐懼和不安,一種陰柔之氣貫穿他的全身,現在想來,或許該這樣形容:他就像感覺自己要馬上下地獄似的。但當時我並不知道怎麽回事。

“在他以持牌人的身份生活的那段時間裏,萊辛城怪事不斷,我們都清楚這是故人的謀殺演繹。同時,占星師王一笙闖進了大家的視野裏,這個神棍表現得像是有真正的神力,連續三次成功預言兇殺案。這讓那些心中本就有鬼的人亂了方寸。當占星師對公眾作出那番預言,說馴獸晚會上將發生悲劇,並且指名道姓說悲劇將發生在馮嘉身上後,馮嘉徹底崩潰了。撲克牌事件的詭異讓他承受了太大的壓力,同時,這個撲克牌迷局的復雜和神秘又讓他理解不透,‘謀殺演繹’這樣的字眼隨時都刺激著他,而且,前面幾個持牌人的死亡也是實實在在的。他幾乎確定,自己難以逃脫宿命。

“他想這是某種對他的懲罰——也許他認為死掉的人都是有罪的。既然逃不掉,不如自己選擇結束。在這裏,我有一個猜測,那個王師傅,以及知道王師傅地址的白鐵,很可能對馮嘉隱瞞了一些事情,甚至可能馮嘉並不知道師傅還活著,或者不知道他就生活在萊辛城範圍內,也許這個時候他忽然知道了這一切,也許這個時候他去拜訪了師傅,也許師傅對他說了什麽話,讓他內心受到更巨大的沖擊。他終於決定贖罪。

“如我所說,馮嘉本就不是一個心理健全的人,在這之前,他的心理狀況就已經非常混亂,撲克牌的出現,兇案的一件件發生,與師傅的見面,最後占星師說出他將是下一個受害者,這些事件把他的心情一步步推向一個極端狀態,最後他決定用一種極端的方法來結束這一切,既是向師傅的贖罪,又是避免自己下地獄——也許他真的相信地獄的存在。我在他公寓的抽屜裏發現了一些天主教的書籍。既然占星師說悲劇將在晚會上發生,他就索性在晚會上當眾完成這一切。”

“這太不可思議了,他是怎樣做到的?”有人插嘴問道。

“一個出色的馴獸師要讓獅子做點事情並不難,他幾年前就曾用這樣的方法來對付師傅,現在只不過是用在自己身上。你們猜猜是怎樣?我到馴獸基地進行了調查,從占星師說出那句話開始,馮嘉就沒有再給獅子喂食,不僅如此,他甚至可能還喂了一些足以讓動物狂躁的藥物——當然,這一點暫時無法證明,因為事發後對獅子的初步檢驗並沒有發現什麽異常。無論如何,馮嘉絕對是費盡心思要讓獅子在表演時發狂,你們可以看到他在台上那些瘋狂的動作,都是為刺激獅子而做出的。更為有利的證據是,在現場錄像帶中,我們可以發現他胸前的緊身衣裏滲出血跡——這是要極為細心才能發現的,那麽一點點紅色浸染了衣服,你們猜那是什麽?”

“他預先準備了鮮血,來激發獅子的野性!”陽濁喊道。

“恐怕是那樣的。只是他被獅子咬死後,全身都是血跡,沒人想到要仔細檢查他的衣服,不然應該可以發現暗藏血袋的結構,或者他索性就是自己弄出傷口,總之,在藥物、特殊馴獸方式和鮮血的三重威力下,我們的馴獸師就這樣把自己弄死了。”

“這太難以置信了,聽起來不現實啊!”莊信說。

“不,你應該知道現實有時比你的小說更離奇。”亦水岑回過頭來,“你們大概在想,這件自殺案是不是故人預先預料的結果,這當然是,故人很明顯對馮嘉的性格了如指掌,他知道這家夥容易走火入魔,或者他之前本來試圖自殺過。或者,故人使出什麽具體手段,比如一通恐怖電話什麽的,以保證馮嘉真的會在晚會上自殺。”

“你會因為某人的一個電話就自殺嗎?”

“對一般人而言不會,但對馮嘉來說,他的心就像是裝滿水的膠袋,被針一戳就狂瀉不止。因為師傅的事,他一直以來就有著強烈的罪惡感,而他本身又是一個內心極為孤獨的人,就像某些極端的教徒,為了洗清自己的罪惡,必然用最殘酷而震撼人心的方式自殺。對馮嘉來說,有什麽方式比那晚的事情更合適?”

一時間,屋子裏只聽見眾人深深的呼吸聲。

亦水岑緩緩點上一支煙,“我去馮嘉的房間看過,我能直觀地感受到這個人特殊的性格和生活方式。他像一位苦行僧那樣生活,幾乎沒有私人物品,抽屜裏卻滿是關於心靈救贖、生死意義、宗教理論的書。他不是一個學者,看那些東西完全是為了尋求心理平衡,但最後卻讓他走火入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