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斯蒂芬(第2/4頁)

我們一直聊天到午夜——我醉醺醺地坦白了闖入隔壁公寓的事,然後便輕輕地到床上去了。

那一晚我們沒有做愛——我想是因為太累了——但從那些家夥闖入我家之後,我還是第一次感到由衷的開心。

我一夜無夢地酣睡到第二天早上十點左右,醒來時還有些微醺。馬克不在我身旁,也不在公寓裏。我在廚房裏四處搜索,看看他有沒有留字條給我,這時他突然闖進房門。

“斯蒂芬?”

“你去哪兒了?”

“走廊對面的公寓。天哪,你說得沒錯,那裏很可怕。快看!”他往我手裏塞進一張磨損了的名片。他雙頰泛著紅光,不停地拽著下嘴唇。我開始後悔告訴他我闖入的事情,我就知道他一定想親自看個究竟。

“這是什麽?”

“一張房產公司的名片,藍天房屋中介公司。房地產經紀人,是這個意思吧?我在廚房的一個抽屜裏找到的。這可以作為一條線索。說不定他們會代理這個地區的房產,可以聯系到珀蒂他們。”

“你去翻他們的東西了?”

“誰的東西?住在那裏的人早就走了。也沒有什麽。除了衣櫃裏有幾件舊衣服之外,沒有太多其他的東西。沒什麽大不了的。這是條線索,斯蒂芬。”他又說了一遍。

“所以我們現在可以當偵探了?”

“對。值得去和他們談一下,不是嗎?”

“名片看起來有年頭了。”

他沒有理會我,打開了iPad,讓我念出印在名片上的字跡有些褪色的地址。“我們看看他們還在不在。”

我照他所說的,一個字母一個字母地念出來,他將這些輸入谷歌搜索引擎中。“瞧!它還在。而且看起來離這兒不遠——我們可以走著過去。”

我們按照馬克下載好的路線很容易地找到了藍天公司。它位於一家摩洛哥餐廳和一家高端(不分男女的)美發店之間。

進門時,一位和我一般大、穿西裝的帥氣男士熱情地向我們打招呼。他一頭金發,整齊地向後梳著,皮膚潔白無瑕,還佩戴著和眼睛顏色一樣的藍色領帶。他就像商店裏的模特一樣穿搭完美,而我不禁為自己不修邊幅的樣子感到局促不安。我沒有洗澡、頭發亂蓬蓬的,甚至連妝都懶得化。

“請問你會說英語嗎?(法語)”馬克問。

“是的。請問有什麽能幫到您?”他的英文和他的外表一樣漂亮。

我等著馬克解釋我們的來意。他把名片拿給那位男士,告訴他大樓的地址,然後說明我們非常迫切地希望能夠聯系到所在公寓的主人。我本以為那位經紀人聽到我們並非潛在客戶就會對我們失去興趣,但相反,他很有禮貌地聆聽著,然後說:“我們並不代理這棟房產,但是我的老板也許會知道些什麽。他開這家公司很多年了。你們希望我給他打個電話,看看他會提供什麽信息嗎?”

“你真是太好了。”我說,在他沖我笑的時候不禁感到臉紅。我瞥了一眼馬克,想看看他有沒有察覺到——沒有,或者即使他察覺到了也不在意。

“好的。他在度假,但我想如果打給他,他應該不會介意的。也許他能幫到你們。”

在他給老板打電話的時候,我盯著那些用來出租和出售的房產的照片。就連最小的公寓價格也高得驚人。

對話開始變得有些復雜,他的語氣聽起來也非常嚴肅,我能聽懂的只有那位經紀人常說的“好的”還有“真的嗎”。

大概過了五分鐘,他掛斷電話,把指甲修剪得很整齊的雙手合在一起,說:“很有趣的情況。克魯瓦先生說他曾經代理過那棟大樓很多年,但是從九十年代的某個時候開始就停止了。”

“他說原因了嗎?”

“那棟大樓的麻煩很多。租客都待不長。他們搬進又搬出,而且不想付房租。他說有很多公司都遇到過同樣的問題,所以沒有人想繼續接手。”

“那他說了為什麽那些人不願意住在那裏嗎?”

“沒有。他也不太清楚這件事。”

“他說了這棟大樓的擁有者是誰嗎?或者任何關於珀蒂夫婦的事情?”

“也沒有。他不知道那個名字。”

馬克又恢復了興奮的表情:“我們方便和他交流一下嗎?”

“可以。我把他的郵箱地址給你們。不過我不敢保證他會幫助您。他還要休假兩周。”

我們對他千恩萬謝後便一頭紮進清晨的冷風中。

馬克帶路來到了蒙馬特爾區,我們在能找到的最便宜的地方吃了些小食,喝了杯咖啡。他對弄清珀蒂夫婦的下落以及那棟大樓廢棄的真相感到越來越興奮,這樣的情緒很有感染力。也許我從那時起就該知道他的內心已經開始扭曲。這樣狂熱的表現和他以前小心翼翼的生活態度大相徑庭,但我仍然在為前一天關於出書的那個消息而興奮,所以也沒去理會。我們倆一邊喝著溫熱的卡布奇諾,一邊反復談論著自己的推測。幾小時過去了,這件神秘的事令我們著迷。等我們回家的時候,可以把它當成故事講給別人聽。你絕對想不到……這讓我們感到很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