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第5/7頁)

“實在沒辦法的時候可以。但這樣一來,很快蘇聯人就會發現我們停步,他們會盤問村民,知道我們並未從此處經過,於是調頭仔細搜索。”

簡無奈地點點頭。她只是在尋找歇腳的借口。

日出之前,他們繞過河灣,卻被堵住了去路:山體滑坡導致峽谷中充斥著泥沙與碎石。

簡幾乎要哭出來。他們沿河邊走了兩三裏路,更別提那麽狹窄的巖架。要是返回去,還要多走五英裏,麥琪的噩夢又要重演。

三個人面對眼前堵塞的道路站了一會兒,簡問:“我們爬過去怎麽樣?”

“馬過不去。”埃利斯道。

顯而易見的廢話讓簡有些發毛:“咱們當中的一個人可以牽著馬回去繞路,剩下兩個可以過去歇著等。”

“分頭走不太好。”

這種“我說了算”的權威口氣讓她十分反感:“你一個人覺得好,我們也不一定要照做吧?”

埃利斯一驚:“好吧。要依我看,如果有人想爬上去,這些土石堆可能會再次移動。索性我把話明說:你們倆想怎麽樣我不管,反正我不從這兒過。”

“所以你連商量都懶得商量……我懂了!”簡火冒三丈,甩掉兩個人轉頭沿原路往回走。她不明白,為什麽每次碰到困境,這些男人都喜歡發號施令,好像他們什麽都懂似的!

在她看來,埃利斯也不是什麽完美先生。這家夥有時候也犯糊塗:他總說自己是反恐專家,結果卻為中情局賣命——那可是全世界最大的恐怖組織啊。他有渴望危險、暴力和欺騙的一面。要想讓你愛的男人尊重你,她想,最好別找這種“大男人”。

讓-皮埃爾縱有千般不好,但至少他從來不對女人發號施令。他興許會冷落你、欺騙你或忽略你,但絕對不會居高臨下。這興許是簡比他年長幾歲的緣故。

她經過麥琪尥蹶子的地方,根本不理會剩下的兩個人:那該死的馬再發脾氣,有本事他們自己應付。

香塔爾叫著抗議,簡暫時沒有理會。她來到一條上行通往懸崖頂的路邊,在那裏自顧自坐下來休息。過了一兩分鐘,埃利斯與穆罕默德追了上來。穆罕默德從包裏掏出些桑葚杏仁餅分給大家。埃利斯沒有和簡說話。

休息過後,他們爬坡上山。到達山頂時有陽光照射,簡的怒氣也消了幾分。過了一會兒,埃利斯伸出胳膊摟著她道:“發號施令是我不對,我道歉。”

“多謝。”簡別扭道。

“你是不是有點小題大做?”

“有點。對不起。”

“沒事兒。把孩子交給我吧。”

簡把孩子遞過去。卸下一份重量,她這才感到後背疼得厲害。抱孩子對她而言一直是輕而易舉,不過長途跋涉她還是有些力不從心,感覺就像從超市滿載而出,然後一口氣走了十英裏。

日頭漸漸攀升,空氣也漸漸回暖。簡解開外衣,埃利斯也脫下外套。穆罕默德依然裹著他那件蘇聯軍大衣。阿富汗人只有碰到極冷或極熱的天氣才會改換衣裝。

時近中午,他們走出裏納爾狹窄的山谷,進入廣闊的努裏斯坦谷。這裏道路被清晰地標示出來,幾乎跟通往五獅谷的小路一樣。他們由那裏向北,沿河流逆行上山。

簡又累又沮喪。淩晨兩點鐘爬起來,到現在已經走了十個鐘頭——結果兜來轉去才往前走了四五英裏。埃利斯還計劃在當日再走十英裏。她已經連走了三天,不歇到天黑,恐怕實在是走不動了。連埃利斯也累得夠嗆,滿臉暴躁。他這是累壞了。只有穆罕默德一如既往,看不出一點疲倦。

他們在裏納爾谷的村外沒見到什麽人。在這裏則碰到些旅人,多數穿著白袍,頭戴白色頭巾。努裏斯坦人一臉稀奇地看著這兩個筋疲力盡的白皮膚陌生人,見了穆罕默德則是以禮相待。毫無疑問,這是因為他肩上背著的那條卡拉什尼科夫沖鋒槍。

他們艱難向山上跋涉,路上遇到一個黑胡子、大眼睛的年輕人扛著一條魚叉,那叉子上叉著十條鮮魚。三個人走不動了。年輕人的口音混雜,從他與穆罕默德的對話中,簡聽出一些達裏語,偶爾還會夾幾個普什圖語單詞。不過彼此還是順利達成共識,穆罕默德買下了三條魚。

埃利斯一邊數錢一邊問簡:“五百阿富汗尼一條魚,那是多少?”

“五百阿富汗尼相當於五十法郎、五英鎊。”

“十美元,”埃利斯道,“這魚夠貴的。”

簡真希望埃利斯能少些廢話:她能繼續朝前邁步已經夠費勁的了,埃利斯居然還在那裏念叨什麽價錢!

那位叫哈拉姆的年輕人說,魚是在蒙多爾湖抓到的,往谷裏再走走就到。不過他看起來不像個漁夫,那魚說不定只是他買的。年輕人放慢腳步,與他們同行。他一路說個不停,貌似對方聽不懂也毫不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