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講完這些話,拉瑞不但沒有笑,連微笑都沒有。昆恩看起來似乎是正在極力地隱藏腹部的疼痛。

“布朗先生,也只有你能夠記得起那位詩人的詩,並且在那群人討論這位詩人的功績時,也只有你能夠代表他們發言。就在這種情況之下,你奇跡般地脫離你們那群人,並且在吃中飯的時候,發現你的身旁,居然坐著那位我們稱為歌德的人。‘過來會一會我們這位傑出的作家歌德。’布朗先生,我們從倫敦得到一份關於那位企鵝出版公司馬格達小姐的資料。就我們所知,這份資料是從一個不會讓人起疑心的社交場合獲得的。在馬格達的印象中,是你希望獨自來處理列斯丹諾夫對你的訪問。你能否對此作一個解釋?”

巴雷又消失了。不是從這個房間消失,而是從我的理解裏消失。他已經把疑惑留給了那些臆想者,進入了他自己真實的世界。現在輪到奈德,而不是巴雷本人,因為他無法再坐視這種弄圈套的詭計,忍耐已久的怒氣一下子就爆發出來。

“她也沒告訴你的線人,說她正準備把她的男朋友卷到床上去,不是嗎?”

如果巴雷不立即接話,奈德的這一反擊可能已經達到了它所要達到的效果了。巴雷說:“也許我是故意要把他們給支使開的,”語氣雖然冷漠了些,但是已夠友好的了。“經過了一個星期的書展之後,任何正常的人都不會再想跟出版商們混在一起耗時間了。”

拉瑞的笑容裏隱含著一種挖苦似的疑問。“真是見鬼!”他說,並且把他那漂亮的腦袋搖了搖,接著把求證的工作交給了托德。

但是,且慢,因為昆恩說話了。他不是對著巴雷說,也不是對著薛裏頓說,甚至不是對著克萊福說,不是對著任何人說。但是他說的總是那一套,他那扭曲的小嘴像是一條被鉤子鉤起來的鰻魚嘴。

“這個人被振動過沒有?”

“我們有一個外交禮節上的問題。”拉瑞解釋著,並且看著我。

起初,說實在的,我並不了解他的意思。拉瑞必須解釋。

“這是我們過去對測謊器的叫法,先生。在我們這一行裏,管測謊器叫振動儀。我想你們那兒不使用這個玩意兒的吧!”

“在某些場合會用,”克萊福在我還來不及開口的時候,就在我的身旁搶著回答,“如果你堅持要用,我們一定照辦。那些會用測謊器的人就快來了。”

到了這個時候,那位在一旁一言不發、久候多時的托德,才把整件事情接手過去。托德說話簡單扼要,初和他談話,你不會覺得他有什麽突出之處。但是我以前曾經碰到過像托德這種律師,他們懂得利用自己的不討人喜歡來做事,還學會用言語上的笨拙來攻擊別人。

“請你講一下你與尼基·藍道的關系,布朗先生。”

“我跟他沒有任何關系,”巴雷說,“我們直到老死都不可能互相往來了。我簽了一份文件,文件上說我再也不會跟他講話了。不信的話你可以問哈瑞。”

“在做這種安排以前的關系呢?”

“我們在一起喝過酒,如此而已。他很夠意思。”

“但是就社交上來講,他的階層不同於你的,是嗎?他沒有上過哈羅公學,也沒有上過劍橋,我說對了嗎?”

“那又有什麽不同?”

“你贊不贊成英國社會的結構,布朗先生?”

“對我來說,這似乎永遠都是現代社會中最令人惋惜的一部分,老兄。”

“你說他很夠意思。這麽說來,你是喜歡他啰?”

“他的個性中有讓人很生氣的一面,但是我喜歡他,而且仍然喜歡他。”

“你從來沒有跟他做過生意?任何的生意?”

“他替別的出版公司工作。我有我自己的出版公司。我們有什麽生意可做?”

“沒有向他買過任何東西?”

“我為什麽要向他買東西?”

“我想知道當你獨自一人時,特別是在共產國家的大都市裏,你和藍道在一起談論過什麽事?”

“他一再地吹噓他是多麽多麽的有手腕,甚至無往不利。他喜歡聽音樂,古典音樂。”

“他有沒有跟你談過他的姐姐?他的姐姐至今仍在波蘭嗎?”

“沒有。”

“他有沒有對你表達過他心中的憤恨?你知道,他說他的父親曾被英國當局虐待過。”

“沒有。”

“你上一次與藍道之間的私人談話是在什麽時候?”

巴雷終於讓心中的怒氣形之於色了,“你這麽講,就好像我們是一對同性戀。”

昆恩的臉色並沒有變。也許他早已料到會有這一招。

“我問的是什麽時候,布朗先生。”托德說。他的語調暗示他的耐心已經用得差不多了。

“我想是去年在法蘭克福吧!在海西謝·霍天酒店喝了兩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