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我可以在話筒裏聽到人群的尖叫聲……”(第2/6頁)

珍妮·帕吉特越讀越起勁。《新蘇黎世人報》對我們在布魯塞爾談判的機會作出了猜測,她說。她認為那是非常重要的,參贊處的每一個人都應該極仔細地讀一讀。萊爾嘆了口氣,心想:布拉德菲爾德怎麽從來都不會叫她閉嘴?

“作者說我們已經絕對沒有談判籌碼了,勞利。一點都沒有。英國在布魯塞爾的處境就如在波恩:既得不到有投票權者的支持,也得不到多少德國國會議員的支持。英國政府把加入歐共體視為治療英國一切疾病的萬靈丹,但諷刺的是,它想要成功加入,卻要得到另一個岌岌可危的政府20的幫助。”

“沒錯。”

“作者又說:更諷刺的是,歐共體已經接近不存在。”

“沒錯。”

“文章的標題是《乞丐歌劇》。文中還指出,卡費爾德已經動搖了德國支持我們加入歐共體的機會。”

“聽起來相當有見地。”

“而卡費爾德所呼籲的波恩—莫斯科貿易軸心——一個把法國人和盎格魯—撒克遜人排除在外的貿易聯盟——在某些圈子裏受到很認真的考慮。”

“我好奇是哪些圈子?”布拉德菲爾德喃喃說,鋼筆再一次落下。“盎格魯—撒克遜人一詞被駁回,”他補充說,“我拒絕讓我的發源地看起來是由戴高樂口授寫下來的。”這是一個丟給高年級學生的笑話線索,也隨即引起一陣有學問的笑聲。

“俄國人怎麽看‘波恩—莫斯科軸心’的?”發問的人是傑克遜。他是前殖民地政府官員,喜歡用常識來矯正知性過熱的空氣。“我的意思是,這種事總得你情我願,對不對?有人以聲明的形式把它向俄國人提出過嗎?”

“你去看看我們發出的上一份電報就可以知道。”萊爾說。

他仿佛仍然聽得到窗外傳來的農民汽車喇叭的合奏聲。這就是波恩,他突然想,窗外這條路就是我們的世界。從墨倫到波恩短短五英裏的路一共有多少地名?六個?七個?我們就是這個樣子:打一場沒有人想打的詞語戰。反復提出一些沒有意義的聲明和抗議。不管車型有多新,車流有多快,建築物有多高,這條路都是不變的,而它會通向哪裏也是不相幹的。

“長話短說好嗎,米基?”

“我說,上帝,好的。”

克拉伯身體抽搐了一下,像活了過來一樣開始報告一個又長又晦澀的小道消息。消息是他在美國俱樂部從一個《紐約時報》特派員那裏聽來的,而後者是從卡爾·薩布那裏聽來,至於卡爾·薩布的消息來源則是西布克龍辦公室的某個人。據說卡費爾德昨晚確實來過波恩:他昨天在科隆與學生代表會面後,並沒有如大家所以為的回到漢諾威去,為明天的遊行作準備,而是自己開車,繞一條小路來了波恩這裏,參加一個秘密會議。

“據說他和路德維希·西布克龍碰了面,勞利。”克拉伯說,但不管他的聲音本來可以有多少說服力,都被昨晚喝過的無數杯雞尾酒給抵消了。

這個傳聞不知道為什麽讓布拉德菲爾德感到惱怒,他用力向椅背一靠。

“人們老是傳他們見過面。但他們為什麽不能見面?西布克龍是負責公共安全的,而卡費爾德又有一堆敵人。好吧,還是給倫敦發封電報吧,”他不勝厭煩地說,在紙上記下一筆。“告訴他們這個謠言。反正死不了人。”一陣急雨突然拍打在鋼框的窗子上,憤怒的啪嗒啪嗒聲讓每個人嚇了一跳。

“可憐的英聯邦運動會。”克拉伯喃喃地說,但他的關切依舊引不起回響。

“安靜,”布拉德菲爾德繼續說,“明天漢諾威的示威遊行會在早上10點半開始。選這個時間示威看來有點怪,但據我所知,那裏下午會有足球賽。德國人都是星期天比賽足球。我不認為那會對我們有什麽影響,但大使還是要求所有人員晨禱後留在家裏,除非他們在大使館裏有事情要處理。應西布克龍的要求,星期天一整天都會在大門和後門額外增加警力。而出於他本人的一些特別考慮,今天下午的運動會會有一些便衣警察站崗。”

“便衣警察,”萊爾說,想到一個私人間的笑話,“沒有人比他們更便衣的了。”21

“肅靜。是出於安全上的顧慮。我們剛收到倫敦寄來的通行證,星期一會分發給大家,以後大家要整天佩戴。接下來是火災演習。星期一中午會有一次火災演習。為了給新來的雇員做個榜樣,我建議大家到時都應該參加。英聯邦運動會今天下午會在大使館後花園舉行,我同樣建議大家都應該出席。當然是帶太太一起出席。”他加上一這句,仿佛是為了讓各人的負擔更加重。“米基,幫我看好那個加納人沙爾熱。別讓他接近大使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