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現在(第6/11頁)

她肯定沒搞懂怎麽回事。那是情理之中的事,因為本來應該坐在輪椅上的腿部有殘疾的人卻用自己的腳飛快地躍入了走廊。我追上狼狽不堪地逃走的她,從後面飛身上去用雙手卡住她的喉嚨。她連發出一聲慘叫的時間都沒有就斷氣了。於是,我拼命地穩住狂亂不止的心回到起居室,等著不久就可能傳出的由裏繪的慘叫聲……

在說破直到我殺死野澤朋子為止的經過後,島田又補充說:“剛才你回房間後,我又去看了一次野澤的屍體。我在盡量不觸及屍體的情況下,調查了屍體的喉部——也就是扼殺的痕跡。結果,雖然很輕微,但從喉部的指痕看上去,左手的手指好像缺了一個。”

用面具隱藏自己的臉,用寬松的長袍使體格上的差異蒙混過關,不自然地做出沙啞的聲音,坐在輪椅上,用在左手無名指內塞了東西的手套掩蓋雙手……就這樣,這一年來我一直扮演著“面具的主人”。我常常小心謹慎,特別是提防著倉本的眼睛。在從昨天開始來家裏拜訪的客人們面前,我更加注意。然而那個時候——追殺野澤朋子的時候——恐怕是沒有多余的時間去留心扼殺她時的指痕了。後來我才想起了這件事,等到看見三田村留下的表示“左手無名指”的信息時,我開始真切地感覺到自己小聰明的計劃將要化為泡影了。

“你又打開後門的鎖,是為了向我們顯示兇案是外面的人幹的——弄不好就是被認為是去年兇案的兇手古川恒仁幹的呢?還是打算把即將看破真相的我們全都殺掉,然後把所有的罪行又全部推到恒仁身上呢?真是難以想像!”

我聽著島田朗朗的聲音,無力地低下了頭。

“島田先生,島田先生!”大石嘶啞的聲音從旁插了進來,“現在還有一點我不明白。到底是怎麽回事,能不能再簡單地給我解釋一下?”

“嗯,這個麽……”

島田略微停了一下,好像是在窺探著我的動靜。

“那麽,我就簡單地說一下我找到真相的推理脈絡吧,雖然我也沒什麽證據。

“老實說,我最初一點也沒有猜到,只是感覺有某種模糊的‘形態’存在。或許是我認為古川恒仁不是兇手這種作為朋友的感情先入為主吧,不過即使客觀地來看,去年兇案的那種‘解答’也只能看做是在表面上看到的情況下,牽強附會地做出的解釋。

“接著來到這裏聽了大家說的情況以後,我得出的根岸文江墜樓可能是由某個人制造的謀殺,這個疑問成了決定性的東西。從當時的情況來看,可能進行謀殺的人是三田村大夫、森教授、大石先生和正木先生。然後從時間上考慮的話,也可以再加上倉本。就是說他說從飯廳的窗戶看到文江墜落的證詞是謊言。其他人——紀一、由裏繪、恒仁各自都確實有不在場的證據,所以至少不可能是文江事件的兇手。

“那麽——於是我就想,如果將文江作為他殺,那麽為什麽要殺她呢?

“想來想去,我都找不出答案。因為我覺得只要是從看到的事實來考慮的話,怎麽也找不到必須殺她的理由。在這裏首先就碰到了一堵墻。

“那麽,下一個是古川恒仁的失蹤事件。他是怎麽從副館的二樓脫身的呢?

“警察將這種情況看做是在樓下大廳的三田村大夫和森教授的‘疏漏’,但我覺得這樣太草率了。聽了詳細的情況以後,這種想法就更強烈了。

“於是,我首先想到的是在副館二樓的某個地方可能有秘密雨道。這是已經在偵探小說的世界裏被拋棄的想法。不過正如大家所知道的那樣,調查的結果,那裏根本就沒有這一類的東西。在這兒我又碰到了一堵巨大的墻。不過,森教授!”

“什麽事?”

“那個時候——就是調查副館五號室的時候,我說過還有另一種可能性,你還記得嗎?”

“嗯,好像就在停電之前。”

“是的。要是說那是什麽可能性的話,就是在事件發生時和恒仁在同一層樓內的正木慎吾可能幫助他脫身這種可能性。就是說恒仁從那裏的窗戶出去,然後正木插上插銷。

“然而這種想法也被否定了。房間的窗戶正像當時確認的那樣,在構造上沒有可讓一個人通過的間隙。浴室的窗戶被鑲死了。走廊的窗戶也和房間裏的窗戶構造相同,即使插銷的問題得到解決,也不可能從那裏出去。

“的確是完美的密室狀態。然而在現實中確實有一個人從那裏消失了。只要我不贊同是三田村大夫和森教授的‘疏漏’ 這種‘逃避’式的解釋,那我就不得不改變我的世界觀。

“其實,對發生了這種不可能狀況而感到最為吃驚的人恐怕是正木先生你了吧?對你來說,恒仁只要是在奇特的情況下消失就行了,只要讓大家認為他偷了畫逃走了就行了。三田村大夫和森教授那麽晚還在下面的大廳裏下國際象棋,這完全在你的計算之外了,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