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現在(第3/4頁)

副館大廳 (下午3點10分)

在副館一樓的大廳內,包括島田潔在內的四位客人已經到齊了。

副館大廳比主館大廳小一圈,以兩層樓高的圓形空間為基礎,從西側和北側延伸過來的走廊,通過面向中院的大玻璃門斜著與其相連。相對於主館、各回廊、門廳等維多利亞風格的古羅馬建築,這裏的內部裝修則是以白色為基調,充滿了現代氣息。

在頂部高聳的圓形部分裏面,寬敞地放著一套沙發。正前方是一張白漆的圓桌。這裏並沒有配備電梯,沿著左首裏面的圓弧建造的樓梯是上二樓的惟一通道,房間高處排列著不能打開的窗戶。

四人坐在正前方的圓桌邊上。島田看上去早已和其他三人在閑聊了。墻邊,倉本一聲不吭地伺候著。

“讓你們久等了。”我向坐在圓桌邊上的四個人說著,轉動輪椅來到空著的正對中院的位置上,由裏繪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今天感謝各位遠道而來……”

我適當地說著外交辭令,依次環顧注視著自己的四個男人。大石源造、森滋彥、三田村則之——他們三個人的樣子與一年前相比幾乎沒什麽變化。只是這第四個——去年古川恒仁所坐的位子上,今天坐著另一個人。

我的視線在島田潔這裏停住了。他略微撅著嘴接受著我的目光。同時,他緩緩地開始移動放在桌上的指尖,仿佛在畫著什麽似的。

“首先,讓我介紹一下。”我隔著長袍的口袋摸著剛才的那張便箋,伸出另一只手指向這位“不速之客”,“島田潔先生,因為某種原因,今天特別邀請他參加。”

“請多關照!”島田點了一下頭。

“剛才您說是古川君的朋友,是嗎?”大石源造撓著紅色的蒜頭鼻說,“這麽說來,也不是和我們完全沒有關系的人啊!”

“你也是喜歡一成老師的畫,所以……”

對於森教授的詢問,島田露出了毫不顧忌的笑容:“不,不是這個原因,當然我也是很感興趣的。”

“哦!”森滋彥疑惑地眨著眼鏡裏面的眼睛,視線偷偷地向我這邊轉了一下,問,“那麽,是為什麽?”

“因為對去年的那件事感興趣。”

我用沙啞的聲音低聲回答道:“他說他不認為古川恒仁是那件案子的兇手。”

大廳裏略微響起了一陣騷動。

“這是一個大膽的想法啊!”三田村則之摸著凹陷的下巴說,“這麽說來,您是來偵破那件案子的了?哦,您已經得到主人的允許了啊!”

“啊!” 島田對於外科醫生說的“偵破”這個詞既沒有肯定也沒有否定,只是用略帶尷尬的表情暖昧地點了點頭。

倉本開始給在各人面前準備好的杯子裏注人紅茶。在接下來的相當長的時間裏,是令人窘迫的沉默。

大石源造、森滋彥、三田村則之,還有島田潔。我又一次環顧著集中在這裏的這些人。

(到底誰是那張便箋的主謀?)

我不停地思考著。

(有什麽目的?)

無論如何必須先仔細問問島田發現便箋時的情況,而且也有必要強烈地警告他不要在館裏到處亂走。

不過,雖說如此……

大石、森、三田村——恐怕他們都有避開倉本和野澤朋子而潛入西回廊的機會。如果是我和由裏繪在塔屋的那段時間,三人中無論是誰都應該可以悄悄地把便箋塞到我房間的門下面。他們都是有一些癖好的人。特別是——比如說為了把喜歡的藤沼一成的作品弄到手,什麽事情都有可能做得出來。

當然,也存在其他人的可能性。

發現便箋的那個島田潔也有可能。還有雖然我覺得應該不會,但也可能是倉本或野澤朋子寫的。或者還有,對,藏在這房子裏的某個本來不應該存在的人……

正想著的時候,喀喇……突然雷聲大作。

“哎喲!”大石從看上去太小的襯衫口袋中掏出手帕,擦著禿了的油光發亮的額頭,“我就是怕打雷。好像完全變成和去年一樣的氣氛了啊!”

“是啊!不過去年雨下得更早,在我們三人剛到各自房間安頓下來時就下了。”說著,三田村透過中院一側的玻璃門,看著眼看就要吐出大量雨水的黑色天空。

“您記得很清楚啊!”島田說。

三田村用右手的指尖撥弄著戴在左手無名指上的金戒指,白色臉頰上浮現出淡淡的笑容:“島田先生,那是因為正好在雨下起來時發生了那件事。”

“那件事?”

“是的,您應該知道吧?當時住在這裏的女傭根岸文江從塔的陽台上跌落了下來……”

“啊,是嗎?”島田伸出舌頭舔了一下嘴唇,“嗯,我倒不是很清楚。對,好像是這件事先發生。”

根岸文江的墜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