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第2/4頁)

那些孩子在被扔進去之前已經死了,他們沉下去之後落在最上面。時間的推移和腐敗的作用,使得這六具屍體的遺骨聚成了一大堆,但骨骼的尺寸表明了他們曾經是什麽人。

蘇勒耶曼也是死後被扔進去的。他的骨架呈俯臥狀態,像一只展翅的老鷹,是屍體沉下去時的姿勢。他的朋友站在旁邊俯視著糞坑,向真主祈禱。他確認說他這個同學生前大約有一米七二左右。

第八具屍骨比較大,高度有一米八以上。它靠在一側,似乎是因為這個臨死的小夥子曾經試圖在黑暗中爬向糞池的側壁。骨架側身躺著,蜷縮成胎兒般的姿勢。手表就是來自於那一堆骨骼裏,還有那只皮帶扣。當頭蓋骨被遞上來時,門牙是脫落的,與拉耶克的證詞相符。

當最後一批細小的骨片被撿起來裝進塑料袋之後,已經是日落時分了。兩個成年人的屍骨分別被裝在了各自的袋子裏,那些孩子們則合用一只袋子,六具小骨架的拼裝要在城裏的停屍所完成。

私家偵探驅車去維特茨過夜。英軍早就離去了,但他在他以前所知道的一個招待所裏住了一個晚上。第二天早上他回到了特拉夫尼克的ICMP辦公室。

戈登・培根從薩拉熱窩授權那位當地的專員,把裏基・科倫索的遺骨移交給格雷西少校,安排運送到波黑首都。

來自加拿大的血樣也抵達了。DNA測試以令人驚奇的速度在兩天之內完成。薩拉熱窩的ICMP負責人證明,這具屍骨確實是屬於美國喬治城的裏基・科倫索的。負責人還需要直系親屬的授權,以便把這副遺骨交給英國菲利普・格雷西先生。這又花了兩天時間。

這期間,私家偵探根據來自加拿大安大略省的指示,從薩拉熱窩市內的主殯儀館置辦了一副棺木。停屍所把這副屍骨放進棺材裏後,又往裏面加了一些其他物品,使得它的重量像是盛放著一具真正的屍體。然後,棺蓋永久地合上了。

四月十五日,加拿大富商的格魯曼IV型私人飛機帶著一封接收遺骨的信件抵達。私家偵探與機長在棺木和一疊文件資料上共同簽字,完成了交接手續,然後他回到了綠草成茵的英格蘭家中。

十六日晚上,加拿大富商的那架私人商務噴氣飛機在愛爾蘭香農機場加油後,降落在美國華盛頓杜勒斯國際機場。史蒂夫・埃德蒙在機場迎候著。一輛裝飾華麗的靈車把棺木運送到一家殯儀館去停放兩天,以便完成葬禮的最後安排。

十八日,葬禮在喬治城西北R街上的橡樹山墓地舉行。這是一個小型私人性質的羅馬天主教儀式的葬禮。小夥子的母親,安妮・科倫索夫人靠在丈夫的臂彎裏,靜靜地哭泣著。科倫索教授輕輕擦著眼睛,偶爾去瞟一下他的嶽父,好像不知道該怎麽辦而在尋求指點。

在墳墓的另一邊,八十一歲高齡的加拿大人一身深色衣服站在那裏,眼睛一眨不眨地凝視著下面他外孫的棺材。他沒有讓他女兒和女婿去看私家偵探的報告,更不用說米蘭・拉耶克的證詞了。

女兒和女婿只知道,後來有一位目擊者報告說,曾記得在一條山溝裏看見過那輛黑色的越野車,後來兩具屍體被發現了。老人不得不承認他們是遭謀殺後被掩埋的,否則六年的時間間隔無法做出其他解釋。

葬禮儀式結束了,送葬者退到一邊讓教堂司儀人員工作。科倫索夫人跑到她父親那裏抱住了他,臉貼在他的襯衣上。他俯視著她,用手輕輕地撫摸著她的頭頂,她還是個小姑娘時,受到驚嚇後他就是這樣安撫她。

“爸爸,不管是誰害死了我兒子,我要把他抓起來。不能讓他痛痛快快地死去。我要讓他在他的余生裏,每天早上在監獄裏醒來時知道他仍在那裏,永遠不能獲得自由。我還要讓他知道,這一切全是因為他冷酷無情地謀殺了我的兒子。”

這位老人已經下定了決心。

“我也許會上天堂,”他說,“我也許要下地獄。如果我必須下地獄,我會去的。”

他放開了她,朝著教授點點頭,然後大步走向他那輛豪華轎車。當司機駛向去R街的那條上坡路時,他從儀表板上取下電話,撥了一個號碼。在國會山的某個地方,一名秘書來接聽了。

“給我接彼得・盧卡斯參議員。”他說。

當新漢布什爾州的盧卡斯參議員聽到埃德蒙先生來電的消息時,他的臉收緊了。在戰爭白熱化時結下的友誼可以延續一輩子。對史蒂夫・埃德蒙和彼得・盧卡斯來說,他們的友誼已經維持了五十六年。自從在一個春天的上午,他們一起坐在英國的一個草坪上,為他們各自國家的永遠不能回家的那些年輕戰友們哭泣時,他們就結成了兄弟般的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