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第2/3頁)

我自問,我要刨根問底到什麽地步,她才不會結束我們的談話?接著,對話艱難地向前推進。

“理查德還說,教授給了您一副他家裏的備用鑰匙,您經常去那兒。”

她搖了搖頭。“我覺得他沒給過我他家的鑰匙,至少我記得不是這樣的。但我想教授倒是給了理查德一副,好讓他在教授不在家的時候去圖書室工作。這就是為什麽警察找上了他。”

“您認為理查德可能殺害韋德嗎?他一度是嫌疑人。”

“凱勒先生,我從自己所選的專業中學到的一點是,外表是多麽有欺騙性。我搬走之後,理查德一直不斷來騷擾我。他在我下課之後等我,給我寫了好多信,每天給我打好幾通電話。教授去世之後,提摩西和他聊過幾次,讓他管好自己的事,別再來打擾我倆,但並沒有什麽用。我沒報警,因為他當時的麻煩已經夠多了,到最後我與其說是害怕他,不如說是可憐他。後來事情越來越糟糕……算了,我們不應該說死者的壞話。對,我不認為他會是殺人犯。”

“您剛才說後來事情越來越糟糕,是什麽意思呢?我從書稿中了解到他當時心懷妒忌。妒忌在這類案子中算是常見的作案動機,您說呢?”

“凱勒先生,他沒道理心懷妒忌。就像我說的,我們只是一起合租一棟房子,但他單純地迷戀我。第二年,我去了哥倫比亞大學,他找到了我的地址,繼續給我寫信、打電話。他甚至有一次出現在了我所在的城市。然後我去歐洲待了一陣子,這才得以擺脫他。”

我對我聽到的事情感到十分訝異。

“理查德·弗林在他的書稿裏說的恰恰相反。他說是提摩西·桑德斯被您迷上了,一直騷擾您。”

“我會讀一讀的,這就是為什麽我管你要了書稿。凱勒先生,對於理查德·弗林那種人來說,小說和現實之間的界線並不存在,或者說界線很模糊。那段時間裏,因為他的緣故,有好幾次我都痛苦不堪。”

“教授被殺的那晚您去他家了嗎?”

“那一整年的時間裏,我總共就去了教授家三四次。普林斯頓是個小地方,要是關於我倆的謠言逮著機會滿天飛,我和教授就都會有麻煩。所以那晚我沒在他那兒。”

“謀殺案發生之後,警方有詢問過您什麽嗎?我看當時的報紙上並沒有您的名字,但理查德的名字倒是隨處可見。”

“有過,我想我僅僅被詢問過一次。我告訴他們,整個晚上我都和我的一個朋友待在一起。”

她看了一眼左手手腕上的表。

“不好意思我得走了。很高興和你聊天,等我讀完稿子,刷新記憶之後,或許我們可以再聊聊。”

“您為什麽把姓給改了呢?您結婚了?”我們從桌邊站起來的時候我問。

“沒,我從來都沒時間做那種事。實話說,我把姓改了是為了擺脫理查德·弗林,還有所有那些回憶。我很在乎韋德教授,對於發生在他身上的事我萬分震驚。弗林不是個暴力的人,只是讓人討厭,但我當時被他騷擾得心煩意亂,好像他從來不會停下來一樣。1992年去歐洲之前,我把名字改成了勞拉·韋思萊克。實際上,韋思萊克是我母親的中間名。”

我向她道了謝,她拿起那份書稿,就在自助餐廳開始忙起來的時候,我們離開了那兒。

我們來到電梯口,進了電梯,上到9層,我問她:“理查德的伴侶達娜·奧爾森和我說,一天晚上她看到他在和您打電話。她為這事兒聯系了您,然後你們見了面。我能問問您在電話裏和他說了什麽嗎?他又想找您嗎?”

“我有20多年沒聽到過理查德的信兒了,直到去年秋天,他突然出現在我公寓的門口。我不是那種很容易失控的人,但當時真的很震驚,尤其當他開始喋喋不休地說些廢話,很顯然他特別焦躁不安,這讓我懷疑他是不是精神出問題了。他發現了一些秘密,於是來威脅我,而對我來說那些秘密到底是什麽並不是很清楚,但好像和韋德教授有關系。實話說,我一直試圖忘記自己曾經認識一個叫理查德·弗林的年輕人,最終我叫他離開。之後他給我打過兩三通電話,但我拒絕去見他,再之後就沒接到他的電話了。我並不知道他已經病得很重了,他也從沒和我提過,然後我就得知他死了。可能他來我公寓的時候正被疾病折磨,失去了理智。肺癌一般都有並發症,會轉移到大腦,我不知道這對於理查德的情況適不適用,但可能性很大。”

我們出了電梯,我問她:“理查德在他的書稿裏還說,韋德教授當時正在做一項秘密的研究。您知道那是怎麽回事嗎?”

“既然是秘密研究,就意味著我們不應該知道任何與此有關的事,對吧?你和我說得越多,我越相信那份書稿單純是篇小說。每所重點大學的很多科系的確會開展研究項目,有些是給政府機構做的,有些是給私營公司做的。這種項目大部分都是機密的,因為給項目出資的人想要保護好他們的投資成果,不是嗎?我猜韋德教授的研究就是這種。我當時只是在他寫那本書的時候幫了他,對於他可能做的其他事,我並不清楚。再見,凱勒先生,我現在必須得走了。祝你愉快。”